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林伦伦教授一边做教学与科研,一边行走天下,既将学问做得出类拔萃,又将日子过得多姿多彩,可谓学人之楷模。作为60年人生结晶之一的《行读天下》,其中的“五洲鸿爪”和“祖国行脚”是悦景,“四海潮声”是阅世,“师长深情”是阅人,悦景、阅世、阅人与学识一起组成了一幅完整的人生轨迹图。“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所以,林教授一生在写两篇文章:一篇是学术的文章,一篇是生活的文章。
学术是人生的一部分,而非全部。杨绛说:“年轻的时候以为不读书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读书,用读书所得去生活吧。”现实中,学术难,人生更难,人生才是世间最大最深最难的学问。在“四海潮声”中,一方面可窥见林教授的专业素养,一方面也可窥见其家国情怀。最好的学问在路上,将生活过得五彩缤纷,不就写成了一篇铺锦列绣的文章吗?没有生活的滋养,学术将变成无源之水,甚至毫无乐趣可言。林教授将爱深深融入学术与生活中,一边与妻子“相爱相知卅五载”,一边将两位女儿培养成香港地区的博士,后记一《说说我温馨幸福的家》也许便是水到渠成的解释。
既然学术靠生活来滋养,那么生活的质量也将影响学术的水平。“文章是案头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林教授在行走中读书,在读书中行走,将情怀寄托于山水中,将研究写在大地上。最好的时光在路上,如此,人生没有止境,学术亦没有止境。于林教授而言,人生的坐标是天下,而非书斋;应融入社会,而非停留纸面。人生若没有宽广的格局,就很难做出深厚的学问。因此,学识之博大与人之心量息息相关,学术之精深与人之心力一脉相连。人最可贵的,莫过于出走半生,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在“五洲鸿爪”和“祖国行脚”中,处处可见“少年”般的真诚与趣味,后记二《我的文学梦》正是对其人生的梦想与乐趣的记录。
不论悦景还是阅世,最终都是阅人。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所以读人比读书更难,做人比做科研更难。刘再复说:“人格是人自身的乳汁,它取之不尽并会滋润整个曲折的人生。”在“师长深情”中,我领略到了林教授人格的魅力与对学统的传承,感受到了其动人的脉脉温情与发自肺腑的感恩,且时时有将这种情感与力量予以扩散和传递的愿望与冲动。这种体验与其在阅世中的幸福感,悦景中的少年心相得益彰,温暖的人心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才是学问的终极价值。学术的高度永远不可能高于学者人格的高度,人格独立且完整,学术才可能有巅峰体验。因此,阅人又何尝不是在阅世与悦景呢?又何尝不是为了阅已和悦己呢?
维特根斯坦说:“告诉他们,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这样的笃定,几人能做到?但林教授在《行读天下》中至少告诉我们:“我已经度过了美好的一甲子。”
谢锐勤于映山书房
2019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