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趣谈
——张南庄《何典》读后感
城阳第十一中学 崔雷
我读《何典》，纯属偶然。一次网购图书，为了凑单，阴错阳差地凑了本《何典》。拆封后，我才发现这本书的豪华阵容：刘半农校点，鲁迅一日内连写了《〈何典〉题记》和《为半农题记〈何典〉后作》两篇文章，民国元老吴稚晖更是自称《何典》是他做嬉笑怒骂文章的范本。当我真正读《何典》，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一次颠覆之旅。
《何典》又名《十一才子书·鬼话连篇录》，是清代张南庄所作长篇滑稽讽刺小说，被称为天下奇书之一。《何典》讲述了阴山脚下三家村财主活鬼和妻子雌鬼为了养儿防老，到五脏庙求子如愿，儿子活死人出世。活鬼为了还愿，建鬼庙，请戏班，不料酒鬼当场斗殴，发生命案。活鬼受牵，舍了财，最后又舍了命。少小无依的活死人在仙人指点下从师鬼谷先生，后因平息了黑漆大头鬼的叛乱被阎罗王封为蓬头大将，并与臭花娘喜结良缘。《何典》谑鬼实人，虽是荒荒唐唐地乱说鬼，但让人痛痛切切地感受到人世百态。
《何典》被评为“奇书”，语言是很重要的原因。文章大都讲究“雅”， 张南庄却离经叛道，一反旧小说的“文人气”，无规无矩，无章无典，偏求“俗”，直接用白话写作，而且包含大量的方言、俚语，朴实淳厚，个性鲜活，具有浓郁的民间气息。书中的方言土语实在是太接地气了，甚至不乏粗言秽语，难怪鲁迅等文人极力推崇《何典》时会被“戴着面具的绅士”“深恶而痛绝之”，被所谓“正人君子”骂作“不料大学教授而竟堕落至于斯”。近期看了《觉醒年代》，鲁迅、胡适、陈独秀等人对于中国文学出路的苦闷、探索和坚定，让我相信正是《何典》白话的运用、语言的大胆、对丑恶的揭露、从内容到形式的反传统才引起诸多新文化倡导者的关注。
《何典》算得上是一本有趣的书。它作为一部奇特的古典小说，其“幽默”的笔法也是不容忽视的。《何典》用吴地方言讲“鬼”故事，鬼话连篇，而且口无遮拦，毫不避讳，令人捧腹。开篇一词竟然就有“放屁放屁，真正岂有此理！”的句子，每回的结尾都有“缠夹二（搞不清楚）先生曰”做评论，真是滑稽之至。书中鬼名连连，什么形容鬼、扛丧鬼、破面鬼、催命鬼、饿杀鬼、六事鬼、刘打鬼、串熟鬼、牵钻鬼、极鬼、轻脚鬼、摸壁鬼、青胖大头鬼……这种种鬼名都是笑点啊。此书虽皆以鬼名，但所做不脱于凡世，借鬼世喻现世，辛辣大胆而又幽默十足。据说，1932年日本打算编印《世界幽默全集》，鲁迅就把《何典》作为中国的八种幽默作品之一，推荐给增田涉，可见鲁迅对于《何典》幽默力的肯定。
相较于明清其它小说，《何典》的思想和文学成就都不是很高的，情节上也没有摆脱“才子佳人，皆大欢喜”的模式，但到底也算是独具一格，鬼话趣谈，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独放异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