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是与张爱玲同样享誉声誉的上海女作家,以前不曾接触过她的信息,新年伊始,拿起早就收藏的《苏青文集》,恰好触碰到了《结婚十年》,那就从它开始吧。
苏青的文字易懂,且真实。她用自己的经历向我们传达她的人生感悟,从新婚到离婚,整整十年的光阴,其间的不如意没有一点娇柔做作的痕迹,而是用最真诚的文字讲述给读者听。
爱情刚开始到来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初春时节展露出的苞芽,有欣喜,更有向往。然而事情总不能固守原地,要向前发展。于是乎,再美好的感情也会在岁月的洗涤下变得事与愿违。两个自小不同生长环境下成长的人,却被硬生生安排在一起生活,各种不适只能慢慢磨合,或者互相理解,互相担待。有人说,世上最相爱的夫妇,一生中也曾有过五十次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感情的不牢固性可以想见。
没有一个男子能静心细赏自己太太的明媚娇艳,他总以为往后的时间长得很,尽可以慢慢儿来,殊不知歇过三五年便生儿育女了,等他用有欲无爱的眼光再瞥视她时,她已变成平凡而啰唆的,抱在怀中像一团死肉般的妇人。这时候他会厌恶她,恨她,觉得她累赘,仿佛不虐待她一下不足以泄自己被屈抑的愤怒似的;她假如含泪忍受住了,也许就能够挨到白头偕老,像一对老伙伴似的直到最后的撒手为止。但是她不能够,她的回忆太鲜明了,她只记得恋爱时的一刹那,那是一个梦,她把梦来当做现实,结果觉得被欺骗了——其实欺骗她的还是自己,而不是他,男人家事情忙,谁还有这么好记性的牢记着八年或十年前的梦呓,永远迷恋在梦中,一世也不睁开眼来瞧下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男人的,只有男人可以享受爱,爱就是促成交合同时还能够助兴的东西,男人到了中年后渐渐明白过来了,觉得它太麻烦费时,要讲究享受还得另外用一种东西来代替它,这种东西便是钱,钱在男人手里,谁能禁止他们同时大量的或先后零碎的一个个买爱!
这时候,女人的梦也应该醒了,反正迟早些总得醒的。花的娇艳是片刻的,蝶的贪恋也不过片刻,春天来了匆匆间还要归去,转瞬便是烈日当空,焦灼得你够受,于是你便要度过寂寞的秋,心灰意冷地,直等到严冬来给你结束生命。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春天,也没有长久的梦,梦将醒时人家偏要来给你称赞上一阵贤慧美丽,那等于再催眠,徒然增加番难堪,到头来还不是事过境迁?
我认为这段文字是《结婚十年》的精华,它把爱情的美好与幻灭都现实地摆放在那里,供世人品评。可不是吗,每个句子读起来都直戳心窝,有理有据。苏青该是多么敢于承担的女人啊,在那个年代的上海,敢于与丈夫离婚,更敢于追求自己的生活,努力着,奋斗着,这火种一样的精神,更是女性向男性展示自身不软弱的明证。
旧时上海,纸醉金迷。“夜上海”的歌曲未了,一个穿着旗袍、气质高雅的女人便从迷雾一样的舞厅走出来了。男人认为不出轨就是对得起女人了,而每日工作养家户口就更是大罗神仙了,女人就该呆在家里看孩子、做家务,没有民主可讲。女人的一切多么薄弱,尚不及一层窗纸。苏青的《结婚十年》有大部分家庭的影子,它围绕着女人该不该读书、该不该出去工作,抑或是金钱的来源、供给问题,样样都是家庭的死肋,要想家庭幸福,女人就要有所取舍。可是,在家庭中,男人出外挣钱,女人在家持家,同样的劳动,却因金钱的所属问题产生了本质性的不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事实还真是这样啊!
我无法想象妇女这个群体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牺牲了多少,只是在《结婚十年》这样一本书里,把女性群体面临的事情摆出来,让所有人去读,读完去想,究竟我们从婚姻里面得到了什么?
人生都是不圆满的,有舍就有得。我认为,当下还是要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在奋斗的道路上,一样要明确哪些可以做,哪些触碰了底线坚决不能做。你的善良与忍让,不一定能换来和平,相反,它会助纣为虐,连蝼蚁般活着尚且不及,那还有什么退一步的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