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慰藉》书分六章,分别“慰藉”与世不合、缺少钱财、受挫折、有缺陷、伤心和困难的众生。哲学的终极作用大概就在于此吧。真正的哲学家“宁愿失欢于众,或罪于邦,而决不折腰。他决不因别人指责而收回自己的思想。”哲学家对世俗的东西弃置不顾……你可能以为我会这样引下去。然而我不会。假如《哲学的慰藉》只有这些,我就没有必要向读者介绍了,这样描述哲学家的书籍太多了,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哲学的慰藉》里的每一个哲学家都是个性鲜明的人。个别人选如蒙田算不算哲学家,作者并没有按照学院的规定来安排。我接触蒙田超过二十年,《哲学的慰藉》却让我从另一个视角了解了这位随笔作家。饮食男女在蒙田的笔下都有细微的观察,异地风俗也是他散文挥发极致的对象。“我之所以为我,每一样器官都同样重要……我有义务向公众展现自己完整的形象。”在写叔本华的爱情故事时,德波顿说:“我们比鼹鼠总还有一项优势。我们同它们一样需要为生存而奋斗,为繁衍后代而求偶,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去戏院、歌剧院和音乐厅,晚上睡在床上还能看小说、哲学书和史诗……”这种思索本身就很有哲学意味了。写尼采时,德波顿用了“推崇悲苦的哲学家”这样的字眼:“很少有哲学家推崇悲苦。”尼采把大多数哲学家讥笑为“卷心菜头脑”。“说实在的,在活着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是我在意的。我喜欢的人都在很久以前作古……”关于尼采,人们已经说了很多,我并不想在这里误导读者。我感兴趣的也许跟哲学沾一点边:资先生做了几十年入世的学问,从事的一直是理性思维。德波顿选的几位哲学家或者思考入世问题的角度不合常规,您翻译时有什么样的感想?人在摆脱了职业读书的羁绊之后,阅读趣味是否更合人性一些?思想的闪光和逻辑的亮点是一回事吗?理性如果能指导实践,思想又能解决什么?与其说这些是我读《哲学的慰藉》时产生的疑惑,毋宁说是读书以来就有的疑惑。哲学如果真能慰藉人生,读书倒是一件幸事。理性思维的极致有时近乎疯狂,几个循环你便找不到北了。这个时候,没有哲学的人可能倒能解脱。如此,幸福倒离无知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