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林震就是一张白纸,从一名不经世事的小学老师进入党委组织部,原本对未来的工作怀着无限的激情,有着少年一往直前的勇气,却在组织部的体制中显得格格不入,从而陷入迷茫,与自己的斗争也慢慢开始。
《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是王蒙在“百花时代”发表的一部小说,小说发表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大多数人对他给予了客观的评价,觉得它有片面性,少部分肯定者进行了歌颂,否定者说他歪曲事实。马寒冰对王蒙的小说提出批评的时候说他“用党的生活个别现象里的灰色的斑点,夸大地织成了黑暗的幔帐”。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夸大,在党组织中就算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对于党组织来说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在文中林震说过一句话“党是人民的、阶级的心脏,我们不能容忍心脏上有灰尘,就像不能容忍机关的缺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大抵就是这个道理。组织部可能一开始得体制病的人只有一个,但在环境这种大染缸中很难独善其身,所以我们看到了体制病患者刘世吾、韩常新,看到了在大染缸中无可奈何只好妥协的赵慧文,也看到了在大染缸中挣扎的像张白纸一样的林震。可能一开始刘吾、韩常新他们也是像林震一样的有理想、有激情的年轻人,也像林震一样在大染缸里挣扎过,可是最终白纸在大染缸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他带着一种节日的兴奋心情跑着到组织部第一副部长的办公室去报到”,这是小说开头描写林震到组织部报到的句子,一个有理想的青年人心跳着敲开副部长办公室的门,他正在期待着自己的新生活,对党的工作充满了神圣的憧憬,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林震也被吸纳进了体制病的世界中。林震去麻袋厂了解情况的那天,因为王清泉的问题他跟魏鹤鸣说,“你可以向上级反映,上级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厂长”,魏鹤鸣笑了,问他应该是新来的吧。魏鹤鸣从林震的一句话就判断出他是新来的,因为在这个大染缸里呆久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没用。从麻袋厂出来,林震受到了刺激,他这张白纸要开始战斗了,可是在后面的斗争中他发现组织部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已适应大染缸的环境,没有人跟他一起战斗,慢慢地,他觉得他真的应该切实估量一下自己,等到自己“成熟“了以后再来干预一切吧。
在和赵慧文的谈话中,林震开始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但他还是坚持斗争,“人要在斗争中使自己变正确,而不能等到正确了才去作斗争!”在区常委会上,林震又开始了他勇敢地斗争,他用冒着汗的手拿出几千字的发言提纲,对于王清泉的问题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韩常新和刘世吾对于王清泉的事有一定的责任,在众人异样的眼光和韩常新的讽刺中他终于说了出来,而区委领导却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林震开始感到失望,他意识到了自己与他们力量的悬殊,他意识到了斗争的困难。“他坚决地、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领导同志办公室的门,”小说以林震敲响区委书记的办公室的门为结尾,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林震进了这扇门会是怎样的表情,他的勇敢斗争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出了门,还会是那个有理想、敢于斗争的林震吗?还是会变成无可奈何只好妥协的赵慧文,或是像韩常新一样做一个浅薄的官僚主义者,然后像刘世吾一样在体制中失去原有的激情,只剩下就那么回事的精神状态?不知道林震像白纸一样的生命史会变成什么样?这不禁让我们问道,像林震这样的积极反官僚主义却又常在斗争中碰得焦头烂额的青年到底何去何从?
在我第一次读这部小说时,我很坚定地认为林震还是以前那个敢于斗争的青年,他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这种想法可能很浅薄,但是我觉得很美好。第二次读的时候,可能又多了一些想法,林震说自己知道了斗争的价值,可这价值到底是多是少我们都不知道。他渐渐明白在区委会单凭个人的勇气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他决定从明天重新开始,他要尽一切力量去争取领导的指引,可他重新开始的是什么,去争取让领导指引的又是什么,我们无从知道。
林震与自己的斗争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他会选择在自己白纸一样的生命史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虽然有很多想法,但我还是希望这张白纸的斗争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