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读了林语堂的《苏东坡传》。
之前读过林语堂的《京华烟云》、《吾国与吾民》、《大城北京》。林语堂的作品多是用英文写的,中文版都是别人翻译的。读他的作品总觉得隔了一层,读《苏东坡传》亦是如此。
但并不妨碍我们喜欢苏东坡。
苏轼引领风骚的诗词书画,旷达豪放的人生态度,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都令人赞赏。他像一个灵魂导师,在中国人心目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一席。
苏轼一生宦海浮沉,辗转各地,行迹甚广,遍布大半个中国。
出生于眉山(四川眉山),进京赶考,中进士,丁母忧,后举家迁往都城汴梁(河南开封),先后在凤翔(陕西宝鸡)、杭州(浙江杭州)、密州(山东诸城)、徐州(江苏徐州)、湖州(浙江湖州)、黄州(湖北黄冈)、常州(江苏常州)、登州(山东蓬莱)、颍州(安徽阜阳)、扬州(江苏扬州)、定州(河北定州)、惠州(广东惠州)、儋州(海南儋州)等地任职或被贬,也几次回京任职。
虽然身不由己,也算是行万里路了。
宦海浮沉不遂人愿,但诗词却行云流水,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对于爱情、兄弟情、舐犊情、世事、人生态度、自然风物,苏轼的诗词里都有着最能打动人心的表达。
他写爱情,写对亡妻的追念。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江城子》)
他写兄弟情,写给与自己一起长大总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弟弟子由。在以为自己将死在狱中的时候,写下诀别诗,与子由约定来生。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狱中寄子由》)
中秋佳节思念子由,写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他写舐犊之情,自嘲却又幽默地写到: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洗儿》)
他写世事,会写世事如梦,会写去日苦多,会写身不由己。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西江月》)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临江仙•送钱穆父》)
“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沁园春》)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湖寄余生。”(《临江仙•夜归临皋》)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行香子》)
但无论世事如何,难得的是他始终葆有旷达超然的人生态度。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定风波》)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水调歌头》)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望江南•超然台上作》)
他写自然风物,清新而又有气象。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惠春江晚景》)
“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望江南•超然台上作》)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饮湖上初晴雨后二首》)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前赤壁赋》)
读东坡的诗词,正如南宋胡寅所言,“词曲至东坡,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
读一读苏东坡,让自己胸襟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