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观用第一次卖血得来的35元娶了媳妇;第二次卖血用来弥补大儿子打伤方铁匠家儿子的治疗费用;第三次为给昔日爱慕对象的身体补偿,第四次为了让饥荒时期家庭生存不饿死;第五次一路从老家到上海几个城市连续卖血,为了凑够在上海医院儿子肝炎的治疗费用;每次卖血后都有个仪式感,要去胜利饭店声音响亮地点“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要温一温……”第六次,他想念炒猪肝黄酒了,为了自己再次去卖血,却因为年龄和身体状况被拒绝卖血未遂。
书里提到的一家5口连续57天吃玉米糊稀粥的场景,在许三观第四次卖血后终于可以改善。在我仅存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太多饥饿的场景,但那时候的食物现在来看也是单调和清淡的,将煮好的带壳盐水毛豆藏在电视机后面(防止弟弟拿到),每天拿出来一颗当成零食来吃,也能吃一两个星期。在不丰富的食物选择中,一点点的意外都可以带来极大的心理满足。
疫情阶段和行业内卷时代,让我再次感受到不安和稀缺,这种类似饥饿的感受。想起疫情时期囤了很多面粉,提前买好面包机,考虑着即使断米断菜,我们还可以自制面包养活一家人。烤好面包后满屋子热腾腾的面包香味,在冷飕飕的冬天里带来一段似曾相识的记忆。记忆中,曾和弟弟围着煤炉,将夹煤的铁钳横放在煤炉上当烤架,上面放几块年糕和红薯,烤得滋滋响慢慢鼓起来的年糕和红薯边,是弟弟和我被熏得热乎乎、红彤彤的脸庞。这一段被煤炉火光映照着的记忆,在冬天刚刚出炉的面包香味中醒来和我撞个满怀。那个时候应该是饥饿的吧,不然为何原始简单的食物如此诱人。
卖血对于许三观来说,是一次次被生存袭击倒地后,挣扎着站起来的反击;是绝望生活的最后选择,是仍有选择的底层安全感。只要可以卖血,就还有改变困局的希望,即使这样的希望建立在一定程度上的自我牺牲。不到万不得已,不做这个选择,到了万不得已,也仍可以抓住这最后的稻草。每次卖血后去胜利饭店,响亮地喊出 “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要温一温……”似乎是刚刚在和“生存”的战场中凯旋而归,庆祝他夺回来一丝尊严的胜利。
作为个人,许三观他跨越了障碍完成了自我超越,他同样也完成了家庭担当者的角色,让自己一家五口在困苦的阶段得以艰难勉强撑下来。饥饿年代,完成了自己和家庭生存下来的目标,便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
这是许三观的故事,或许我们也是一个个许三观,正面临着生活的重大选择,只要还有选择,只要没被饿死,就往前看吧,一点点夺回我们的战场,取得小小阶段胜利后,再响亮地向生活喊出来“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要温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