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这本书读完了,断断续续写了 10 篇文章来回顾这本书,本来打算把 10 篇文章合并起来,让对这本书感兴趣的读者可以一下子读个够,但还是进行了整体修改,凑成了以下这篇史上最长读后感。
只是 “ 回顾 ”,称不上 “ 书评 ” 。也没写过书评,想来书评是很严肃、很专业性的文体,我不懂文学,真是写不出什么观点犀利的评论。
只是希望自己,在每读过一本书后,写点什么,而不是简单地在 《豆瓣》里记录了书名而已。
读后感, 算是我在书海的天空里飞过的痕迹。
1,本书概况
《人生海海》这本书很红。商业社会,不红,怎么会有销量呢!
商业社会,凡要卖的物件哪怕是思想,都需要包装、营销。无论是用高雅的艺术行为,还是低俗的炸弹式投放,首先要吸引最广大数量的眼球、引发最大范围的传播。
这本书做到了!也正如作者——著名作家 麦家以往著作相同,麦家的每本书几乎都受到追捧。
从 《豆瓣》的数据就可一目了然。(《豆瓣》所列同名书籍会有不同版本,图中所示均为最大数值的版本)
确实,作家 莫言 诺贝尔得奖作品,数值只是《人生海海》的1/3,作家 金宇澄 茅盾文学奖作品 《繁花》起源于网络文学,也还是比不上 《人生海海》,更别说《人生海海》才 “ 出世 ” 不久,而另外两部问世很久,销量中早已有了得奖的因素。
当然,每一部作品,孰高孰低,无法有统一的标准进行评判, 诺奖、茅奖都出自专业评审团,均属于殿堂级作品,从文学艺术性,到社会价值,肯定都是好作品。
所以,孰好孰坏,哪一部作品,能触动你的心灵,才是关键。
不过,这三本书也有共同点,都记录了过去的时代、特别的年代,都是描述底层农民或市井人群的吃喝拉撒,性事也包含其中。
在乡间,在吃饱喝足甚至饿着肚子,在田间地头或走街串巷时,性事是和吃喝一样的谈资。《人生海海》里的人物,对于少校的那个地方那些事总想聊个明白,这是真实的乡村生态。没错,贯穿整部小说的故事线,就是上校的那个部位。
2,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在浙江山区富春县一个叫做双家村的地方。山上有两百年的观德寺,山下是几百年的村庄,老祠堂有着上百年的历史,弄堂如织人口稠密,典型的江南山村和民风。
男主角 蒋正南 生于1918年,2014年12月去世, 96 高龄。
13 岁学木匠,太聪明了,一年就能做出像样的壁橱碗柜。
1935年 17 岁被国民党招去当兵,赴江西前线围剿中央红军,龙岩一战成名,后来国共合作就打日本鬼子。
1939 年 21 岁,因父亲惨死,返乡奔丧,是离家后第一次回乡,已是堂堂大营长。返回前夜,老保长为他践行,他却睡了老保长的女人。再上前线后受了伤,在医院疗伤期间,无师自通地开始行医,因为太聪明,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1940 年开始正式当军医,救死救伤无数,以至于用别人送的金子打了全套手术器具,人称 “ 金一刀”。在一次救了军统女特务 “ 姜太公 ” 后,被逼加入军统,以开诊所为掩护开始杀奸除鬼,并周旋于日本女鬼佬间刺探情报。
1943 年由于手下被汪精卫特务收买,他的小组被捕杀,上校被抓,关押在湖州长兴山里的战俘营劳改。挖煤,别的班头被塌方掩埋,他所在的那个班组似得老天庇护,反正他毫发无损,幸运地躲过一劫。
1944 年春节前,上校被头号女汉奸接到北平,被圈养成她的玩物受尽糟蹋,并在少校的肚皮上绣上了令他一生为此受辱受苦的标记。
1945 年日本投降后,他被国民党关进监狱,上海的女特务姜太公偶遇老保长,于是派老保长去北平救他。上校从监狱回来再回到前线当军医,他就没想要再活着。正值国共第三次内战,在东北抚顺 “ 金一刀 ” 的威风重振战场,救死救伤无数。
1946 年秋,因为救人一命,上校收了国民党长官太太赠送的猫,自此结下猫缘,而猫,也成了后面故事中引发事态走向的关键点。我常想,假如没有猫,或者上校的心不为猫所动,他的人生又会怎么样呢?
1948 年,他所在的国民党部队边打边撤,退到江苏镇江。在这里,上校遇上19 岁的女主角林阿姨。
一天夜里,他被绑到大别山区给解放军首长做手术,他的医术救了共产党首长,按当时的形势他应该直接就投诚,但因为放不下猫,他返回国民党部队。后来这支部队弃暗投明起义投诚,他本来因为部队不能养猫是要选择回家的,巧的是,正好他救的共产党大首长接管这支部队,于是他不但留了下来,还跟着大首长收复长江南北,在解放后雄赳赳地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并在朝鲜战场与林阿姨重逢。
1952 年 5 月,在一次转移中,林阿姨借宿的民房被敌人飞机爆弹击中,上校不顾死活冲上去救出林阿姨。
朝鲜战争结束,两人回国,上校立功受奖成了英模,但他拒绝和林阿姨结婚,后林阿姨中了内科主任的诡计,向组织举报上校强奸了她。本来英模典型组织上是爱护的,只要他和林阿姨结婚,就啥事没有,但他坚决不肯,情愿被开除军籍、失去一切荣誉,遣返老家。
上校回到老家双村,和 “ 我 ” 父亲重新过起了昔日好兄弟的日子。他医病助人,和虔诚信佛的母亲相依为命,养着两只猫,除了时不时被村里不懂事的小屁孩叫几声绰号,广受乡里乡亲的尊重,直到 1967 年的端午节。
红卫兵斗 “ 四类分子 ” 开始了,上校被抓起来,以 “ 小瞎子 ” 为首的一群小赤佬,想乘机窥探上校那个地方的隐私,上校忍无可忍,割断小瞎子舌头挑断他手脚筋腱,连夜出逃。
1968 年夏天,村里慢慢谣传 “ 上校是鸡奸犯 ” 。“ 我 ” 私塾出身的爷爷不能容忍这样的谣言对我们家的侮辱,竟然跟踪父亲,找到了上校藏身的地方 ,并上报了公安局。
10 月,上校被押回我们县里。
1969 年5月,公判大会,上校被宣判为女汉奸的 “ 床上走狗 ”,小瞎子父亲那帮人故意冲上台去,要扒下他的裤子看他的秘密,于是,上校疯了。
疯子犯人被退回村里,村里派 “ 我 ” 父亲照顾他。上校的母亲被判刑投进监狱。
1970 年初,出狱的林阿姨听说了上校的事,找到双村,把上校带走去看病。
林阿姨怎么也坐牢呢?说一下林阿姨的故事。
1930年出生于上海青浦朱家角桑村。
7 岁时,阿爸、姆妈、二哥、姐姐同一天被日本鬼子飞机炸死,只剩下她和 15 岁的大哥相依为命。
她 9 岁,大哥离家去当兵, 12 岁才收到大哥的音讯,牺牲于一年前的长沙保卫战,她发誓要杀鬼子。
15 岁参加国民党忠义救国军,学习做护士。学习结业前,日本投降了!一下子家仇国恨无处可去了!上司跟她说接下来要打共产党,她拒绝,上司却威逼强奸她。
9 岁就开始独立求生的她怎么会坐以待毙,她砸昏上司,逃到上海,先是流浪,后来到医院做护士。
1949年3月,她被国民党抓壮丁,拉到江苏镇江部队当护士。于是 19 岁的她,遇到了 31 岁的少校,开始暗恋上校。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相互熟悉,部队被共产党收编,上校跟着大首长上了前线,先赶走国民党,再去抗美援朝。
林阿姨继续在医院工作,解放后因为表现出色,被派去上海二军大学习麻醉师,但还没毕业就爆发了朝鲜战争,她也报名去了朝鲜战场。在战场上和上校结下了深厚情谊,她全身心地爱上了上校。
朝鲜回国,林阿姨想着应该和上校结婚了,可是上校拒绝,其实是不想牵连林阿姨,他身上的秘密是一枚定时炸弹。但不明真相的林阿姨受小人挑拨后向组织告发上校强奸了她,最后,上校被打回老家,而林阿姨也不堪人言在一年后转业到上海一家医院,但坏影响一直缠着她,她逃不过每次运动都拿她开刀,上台挨斗、放劳动改造。后来总算回到原单位,却是做勤杂工。
1964 年她被人栽赃,开除公职,去安徽白茅岭服刑 4 年,直到 1968 年刑满释放,才回到青浦朱家角的老家,以行医和养蚕为生,直到 1970年初知道上校出事,就立刻找去了双家村。
这对苦命的鸳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了,男的根本不认识女的,女的也已经不再是豆蔻之年。
林阿姨把上校带走医病,一年多后回到村里,上校已经从原来见刀就抢、抢了刀就捅肚子的武疯子,变成了乖乖听话的文疯子。
两人申请结婚,又接回因包庇罪刑满释放的上校母亲。从此,林阿姨精心照顾这一老一小,深得全村乡亲的赞许。
1972年下半年,上校母亲去世,林阿姨带着上校和两只猫辞别乡亲,返回青浦老家。
从那时候起,40 岁刚出头的林阿姨,和大她12岁的上校,这对隐居在乡间的夫妻,开始了不被人打扰的太平日子。林阿姨做赤脚医生,上校画画、养蚕,林阿姨活成了老母亲,上校却越活越少年。
80 年代后期,林阿姨终于平反,得到了离休待遇,有了退休金,两人的生活好过起来。
“ 我 ” 小时候就认识上校,最后,是 “ 我 ” 亲手送别上校和林阿姨。
因为 “ 我 ” 父亲和上校同年同月生,好得一根烟都要掐断分头吃的关系,所以 “ 我 ” 从小就知道上校。
“ 我 ” 9 岁,吃到父亲从少校家带回来的蹄膀骨,开始对少校有好感。
“ 我 ” 11岁,亲眼看到上校救活喝农药的 “ 门耶稣小爷爷 ” ,而且救活了之后,还给小爷爷 10 块钱让他去买耶稣像。当年的 10 块钱是什么概念?买一缸猪肉腌上,够一家人吃一年,从此 “ 我 ” 看上校的眼光更不同了。
“ 我 ” 开始跟父亲一起去上校家,一边蹭吃,一边听上校讲他的故事,上校成了 “ 我 ” 心目中的英雄。
“ 我 ” 14 周岁,也就是 1967 年的端午节,上校被红卫兵斗,当晚上校伤了小瞎子后带着老母亲出逃。
1969 年春节,“ 我 ” 爷爷告密的事泄露出来,导致全家成了全村公敌,为了求生,“ 我 ” 被父亲送上了偷渡去西班牙的远洋轮船。
“ 我 ” 16 岁被逼离乡,在异国他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 我 ” 先落脚在巴塞罗那的一家皮鞋工厂,足足干了 6 年没有得到一分钱,所有工钱都用来偿还蛇头。
所幸,入得工厂后,就和大 “ 我 ” 2 岁的女师傅相识,深得她的照顾和教导。女师傅出生于高知家庭,也是被红卫兵害得家破人亡、以身体为代价偷渡出国。
后来我们俩结婚,搬到马德里,想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们开店,没想到日子刚有点像样儿,“ 我 ” 和妻子开着二手车去进货,路上出了车祸,妻子和肚中的孩子当场死在“ 我 ” 怀中。
“ 我 ” 到处流浪,身上带着妻子的骨灰,靠捡垃圾过活。
三年后,“ 我 ” 遇到了现妻,才安定下来,从此生儿育女。
1991 年的春天,“ 我 ” 终于攒够一张机票钱,第一次回到离别 22 年的家乡。
都死了!爷爷在 “ 我 ” 走后没几天自杀,二哥二嫂也相继死了,后来母亲也死了,而大哥 “ 远嫁 ” 深山。照 “ 我 ” 父亲的讲法,是因为家里有鬼,他怕死了这些鬼要害他的后代。
这一次 “ 我 ” 还遇到表哥,并得到启发,开始做垃圾国际贸易。
“ 我 ” 第一次去看望了在上海青浦朱家角的林阿姨和上校,并且听林阿姨讲了她和上校的经历。
1996 年,“ 我 ” 第一单生意获得成功,又第二次再去探望林阿姨和上校。从此,每次回国都去看望他们。
“ 我 ” 的生意遇上了国家经济腾飞的年代,后来越做越成功,甚至还去了人民大会堂参加侨胞联谊会。
2001 年, “ 我 ” 父亲去世,临终遗言要 “ 我 ” 帮小瞎子医手。
2014 年 12 月, “ 我 ” 独自一人送走了 96 岁的上校和 84 岁的林阿姨。算起来 “ 我 ” 和林阿姨、上校,像亲人般一起度过了 23 年。“ 我 ” 从出走时的 16 岁少年,成为 61 岁的老人,儿孙满堂, “ 我 ” 这辈子也够幸运的。
小说还有几个很关键的人物, “ 我 ” 父亲,老保长, “ 我 ” 爷爷,一号坏蛋小瞎子,而这些人的语言和情节,多数围绕着上校裤裆下的秘密展开。
还有几个辅助人物,比如小瞎子的父亲老瞎子,开小店的跷脚阿太,门耶稣小爷爷,红卫兵胡司令, “ 我 ” 童年伙伴野路子,表哥等。
当然,还有上校的两只猫!
3,写作特点和小说主题
这部小说,前前后后、颠来倒去、插播直播、虚实相间、时空切换、跌宕起伏、高潮叠加。
小说共三大部 20 个章节,每一大部,作家都埋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 “ 雷 ”!
像 “ 套中套 ” ,又像 “ 碟中谍 ” ,又像作家故意把一副已经做好的牌,筒子、条子完全翻乱了,让你兜一圈摸一张、再兜一圈再摸一张,可是摸了好几圈,你想要的清一色还是七零八落。
读着读着,你甚至会拍一下桌子,叫起来,作家怎么想得出这样一个梗!!
一部小说,通常来源于作家从民间收集的故事。民间的故事太多了,是个 “ 人 ” 就会有故事,张三、李四、王五的,作家进行嫁接、组合、改编、再创造,在心里形成了人物,又要怎么讲呢?
怎么讲,是关键!因为讲得不好,再离奇的故事也变成一锅温吞水,何来拍岸称奇之快。
这部小说,颇有 “ 草蛇灰线、伏线千里 ” 之势。
小说时间跨度近百年,气势恢宏、波澜壮阔,这一段历史本身就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我甚至怀疑作家的原稿,要比成书更厚,可能在出版前进行了大量删减。
当我们在阅读一本小说时,小说中的人物跃然纸上,这一页他们在欢笑,下一页他们在奔跑忙碌,翻过一章,可能男主和女主又冷若冰霜各奔东西,有时候我们读得不耐烦了,直接翻到结尾,立刻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人物的命运和最终结果,而人物自己呢,他们哪里晓得自己身在何处、接下来要去哪里,作家犹如人物的上帝。
真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作家就是高级匠人,他们和陶瓦匠其实是一样的,做出来的产品就像真的一样。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人物,就像是你周围曾经发生过的一样真实。所以,只要人类存活着,就需要有作家,由作家来记录人类的生活,虽然不是你我的人生,却 “ 写意 ” 了每一个人的人生。
是个好故事,是个讲得不错的好故事。
那作家想说明什么道理呢?
简而言之就是,人生实苦,但活着胜过一切,并且要明白,能让人活好的,终究是内心的良善。
书面经典表达: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其实没有那么多说法,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活着是一种本能,不需要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运,别人可能也帮不上忙。
但是,需要肯定的是,你今天在这个时空里所享受的点滴幸福,可能来源于你在过去某一个瞬间曾经付出过的善意。
人的一言一行,就是命——运。
最伟大的不是什么英雄,而是知道自己是个 loser, 还坚持活着,好好地活着,这才是我们普通人的英雄主义。
在鲜花和掌声中活着,在富有和健康中活着,有什么稀奇呢?
命运可以蹂躏你、践踏你,让你成为贫穷让你身患疾病,但你仍然活着,不靠他人施舍,活得体面、活得温暖,甚至儒雅,那才是英雄。
我觉得这本书有个小小的缺点。作家在第三部出现了 “ 点题 ” ,好像小时候老师教你写作文,说最后要怎么样啊?要 “ 升华 ”。
报纸上说的,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
这是 “ 我 ” 前妻对我说的话。她还说
“ 记住,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
我觉得把罗曼·罗兰的名言硬扯进来,很没意思。反而,“ 我 ” 前妻说的这句已经足够!
只要作品是真诚的,不是虚伪牵强的,读者总能读懂作者的意图,不需要刻意 “ 升华 ” 。或者说,不同的人,因为领悟的点不同,一部文学作品对读者产生的作用力也不同。还是给读者留下更多的感悟空间吧,这就是文学作品的魅力。
人生海海,无怨无哀。
4,花絮
作家 麦家 的很多小说,都拍成了热门影视剧,我相信 《人生海海》 这本小说一定也会拍成电影,几个主要人物,我想好了演员表。
少校 ......由胡歌扮演
从小时候一直扮到老,胡歌能演到 96 吗?应该可以。
林阿姨......青年时期由周冬雨扮演
不知道合不合适,周冬雨能演出林阿姨年轻时候的果敢吗?老年时期,就由老戏骨奚美娟扮演
“ 我 ” ......由黄轩扮演
从 16 岁一直演到 61 岁,他一定可以演出 “ 我 ” 对人生苦难和巅峰的理解。
小瞎子......由雷佳音扮演
某一天我在电梯里看到雷佳音的广告,忽然就想,他可以演小瞎子,是个挑战。
老保长......老演员李保田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