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而是成为你不得不成为的人”—毛姆
初看书名,不太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何牵连。说是理想与现实,可月亮虽是手不可摘却是自然存在,金钱看似随手可得大多又都遥远。到底谁是理想,谁是现实,本是有些模糊的。难道低头捡了六便士就不能再抬头看月亮么?理性人做久了就是有这种纠结,对虚幻的文学之美少了些许感受力。原来讲的是人到中年是否该继续怀揣梦想并孤注一掷的事儿。
我想说的是关于自我与自我之外,关于梦想和现实之间的故事。
一个42岁的男人,抛家弃子,出走流浪,他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抛弃所有?可是那一切他真的拥有么?一个妻子,混迹于作家圈的中上层社会,攀附着形形色色的表达者,尴尬又小心地提起丈夫,内心并不以一个能给她带来优越生活的男人为骄傲和感恩。作为她的丈夫,不过是她拥有完整的平凡生活的工具和掩饰,是她作为妻子和母亲角色的必然出演。她的丈夫真的拥有她么?孩子自不必说,为了离开而接近的现实存在,不管当初因何带到了世上,他说的没错,养了那么多年,他的责任已尽。那么他自己呢?像大多数人一样,前面四十年过着该做的人生,一份体面且收入不错的工作,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为养家糊口而奔波。当他数十年如一日回到家面对生活的琐碎,心中是否有那么许多时刻想要逃离?是否他也迷茫,眼前的人事哪些点滴是真正属于自己?到底他在做的是那个想要的自我,还是别人眼中的自我?而他的人生到底是活成该活成的样子,还是他自己认为的样子?所谓自我,一方面是一种客观存在,能够区分的该是不同于他人的特征,可大多数都是一个个符号的标注,并不觉得abc有什么本质区别,甚至他人都没兴趣分别;一方面是一种主观定义,本心能够感受和认可的部分。而这方面,大多在现实的蝇营狗苟中模糊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们经常会有这种疑问。当物质越来越多的满足了本身并不需要的虚荣后,内心日益空虚,到底该用什么填满?于是他走了,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想画画,只是一定要有一个理由支撑他离开,决绝地离开。他选择了画画。他内心有太多迸发的激情需要表达,他找不到出口,他觉得也许画笔可以。正如他身边朋友建议的,也许他应该尝试其他方式。因为在他所生活的年代,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被现实所扭曲的内心和压抑的病态,大概金融业就是有这种特征,集中放大了形色各异的人性,使人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理解、厌倦并逃离。如果你追寻的是自我,说到底,关他人什么事呢?书中多次提到,他如何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舒适。我想他是在乎够了,经纪人是一个高压的职业,现实和虚拟的世界中充满了人性的贪婪和恐惧,让人看到所有的不堪和边界的突破,没有底线,而他自己就是底线。他还有什么需要在乎呢?而自我的舒适该是由于长久的麻木吧,习惯了不享受乃至不感受,正急需一些不适感甚至强烈的刺激才能激发出早已麻痹的感官神经,才能引导体内和心中的种种激情。可见长久的浑浑噩噩后再次找寻自我需要透过多大的痛苦才能做到。甚至于到死才能真正释放。我能理解作者写他在完成最终的作品后选择销毁的意图,那样才符合真正自我的态度。但其实,他根本不在意他人是否理解或认同,甚至不在意他人是否得见。对于他而言,创作结束即为圆满。
说说梦想与现实吧。很多人会把内心向往却无法实现的叫做梦想,其实我是不太认同的。既然向往为什么不能把它变成现实?我们是多么轻易地给自己找到各种借口,时间、自由、甚至现实都能成为之一。我们很多时候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对于他人是多么地不可或缺,更多的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吧。当他离开之后,他的妻子经历了短暂的痛苦,确认他不会再回来时,便理所当然地背起了家庭的责任,按部就班地生活开了,似乎他从未在过。最初的感觉没有错,她只是需要一个角色,而至于他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满足她的一切虚荣心即可,甚至即便没有也不要紧,她还能收获同情,生活安然无恙。到底是我们觉得自己重要还是缺乏追寻的勇气?如果你知道自己要的并去追寻它,你就会得到。现实是什么呢?我们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认清了生活还能热爱的英雄主义算不算平凡?放弃一切选择了浪漫主义的方式却终无所获算不算平凡?像高更一样致死寻找自我而终被世人所理解算不算平凡。他的荒唐行径以他死后画作受追捧而得以有了更伟大意义的初衷,那些曾经被嘲笑的粗鄙行为似乎也因此成为艺术家不可或缺的缺陷,他的梦想真的不依赖于现实么?如若千百年后都没有人能接受他的作品,那他的一生不就只是他的一生了,连附加的意义都没有。也许更重要的是把梦想变成现实的过程,或者为人所认同的结果。可是在他死后这种世俗意义的现实对他有何助益呢?而他的梦想,与其说是画画,不如说表达,或者内心真实情感的释放。他创作的过程一度受阻,需要借助于最原始的性爱才能激发,而当他发现自己仍囿于身体的欲望时,他害怕了,仿佛又走进了曾经的桎梏和枷锁。最后他在一片现实的伊甸园里,与一个对他无所求的女人结婚生子,并且生活下去,在生病的过程中完成了最终的释放与表达。原来他想逃离的并不是婚姻和家庭,只是身边人企图的控制、摆布和要求,以及世俗的标准和界限。他需要一个家庭,一个女人,但前提是,他必须首先是他自己。
我们很多时候成为了不得不成为的人,可是在此之中或之后,如果还有某个时刻你也在思考自我,追寻自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向想要成为的人的路上前行,就那么一步步地走过去呢?当你弯腰捡起六便士的时候,也顺便抬起头看看月亮吧。也许看着看着它就在你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