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边城》,为翠翠与傩送二老的纯爱故事悲剧而悲伤;再读《边城》,开始关注湘西特色的风俗人情同人的命运联系;三读《边城》,思考了在相对和平的1931年沈从文是如何思考人性的本质。随着知识的积累,视野的开阔,在读一本书的时候我想要关注的东西也就逐渐增多。综合三次读《边城》的经验收获,现在我想就两个问题来提出我的看法:第一,今天看翠翠与傩送的爱情还是悲剧吗?第二,沈从文认为的人性的本质是什么?以下我将展开论述。
第一,以我们现在的思想观点看小说中翠翠与傩送二老的爱情并不是以往大众观点认知的悲剧,说是一段理所当然的无疾而终的爱情比较合适。“命运”一说我是赞同的,因为这是小说剧情发展的线。从作品本身出发,是命运让首次进城的翠翠同船保顺顺的泗水好手二儿子傩送结缘,从此在懵懂无知少女翠翠道德心里生出自己难以名状的情愫。同样也是命运让顺顺的大儿子天保也欢喜上翠翠,兄弟二人皆是善良直爽的人,必不能为一个女子杀得头破血流。接下来的事就很有趣了。首先以二老擅长的歌唱赢得翠翠芳心本身就不公平,但是大老先通过了祖父那一关。再者大老死了,二老心里有了坎,翠翠不果断表明态度也让爷爷操碎了心。爷爷一直想找一个男人好让自己死后翠翠可以有一个依靠,但是却不断往背离翠翠心意的方向引导。爷爷走了翠翠才明白一切,都是这命运的玩笑。最后沈从文以翠翠在等傩送为结局,倘若他真回来了,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鲁迅先生说:“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翠翠追求纯爱的毁灭让读者认为是悲剧的主要原因是大部分读者都是站在翠翠的立场上,给了翠翠一个自己心里认同的理所应当的结局,当小说真正的结局差强人意的时候便将其归类为悲剧。我认为,我们应当在立足文本的基础上探究其内核,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问题。当然我这并不是反对在阅读作品的时候不能掺杂一点主观情绪,作品的呈现如若没有主观感情的参与也不会引起共鸣了。所以沈从文很聪明,留给读者一个开放的结局。换句话说,等待而不给最终结果就是最好的结局。一方面在希冀爱情的到来,一方面对人世情怀种的了因果。所以,在我看来《边城》称不上是悲剧,自然也不能归于喜剧。小说不一定非以喜剧悲剧作结,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一点。《边城》是对纯爱与世俗碰撞的产物,命运为线,对人性本质的思考才是核心。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沈从文认为的人性的本质是什么?我的回答是:人生需要皈依自然。在相对和平的1931年,作为中国有良知的文人,走向前沿思考人性的本质,沈从文肯定是当仁不让的。他的独特经历让他的文笔也充满特色。他希望通过自己对湘西的印象,描写一个近似于桃花源的湘西小城,给都市文明中迷茫的人性指一条明路。人间尚有纯洁自然的爱,人生也需要有皈依自然的本性。这里的“自然”是有讲究的,自然孕育万物中的“自然”属一方面,在《边城》中,沈从文以其诗意的笔墨描写了茶峒,水为柔,山则刚。还有一方面便是人性自然,人类的发展也是遵循规律的,“真,善,美”便为自然之始,从勤恳无功利一心只为渡人过河的“爷爷”,到明事理,正直和平的“顺顺”这是单个形象的描画,一类人如“娼妓”之善,沈从文也是通过寥寥数句便刻画得非常生动——“由于边地的风俗淳朴,便是做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遇不相熟的人,做生意时得先交钱,再关门撒野,人既相熟后,钱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娼妓是我们熟知的一类写作对象,一部分人对其评价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上,当然也有部分人有不同的评价。而在沈从文的《边城》中,“妓女”是作为一个职业名词出现,不指摘轻视,反倒有一种公平择业观念实在让人佩服。再回到文本的主人公“翠翠”身上,沈从文写来平实,把一个生活浸染在古老风俗环境中,长久将自己的爱情心思埋藏极深的女子写得极有诗意。拥有少女的情愫也有着少女的忧愁。隐瞒自己情绪时羞涩的真实,美得自然,在风日里长养着的翠翠,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这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之处。
今日读《边城》与昨日读《边城》不同,也与明日读《边城》不同。但我今日的拙见便全在这文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