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后感的开头,我的惯例是介绍小说讲了什么,仍然是用压缩饼干方式浓缩女主角的故事,而悲苦人生的至味自然是被挤得不剩一滴。下面按下压缩键:
某日,松子兄长至儿子东京寓所,告知来此处理其姑姑的后事。松子之侄嫌弃之,然其女友从旁劝之,始查松子经历。
松子排行居中,不受父母待见。及成人乃从教师业,步入社会之初即遭遇恶人校长,欲侵之,松子不从且反击校长,始埋祸根。之后学校组织研学旅游,旅馆老板怒斥校干部,疑学生盗其钱财。松子初判其学生小龙为之,然小龙否之。松子顶罪,被校方辞退。失业后识一作家,与之相好同居。未曾料作家自杀,松子伤心欲绝。作家前同事乘虚而入,藏松子于外室,却始乱终弃。松子心灰意冷,自甘堕落,乃入卖春行当。其后被软饭男哄骗,据其财包养小妇,松子察之欲与其划清界限。软饭男则以毒品制松子,两人争斗,松子反杀之,逃之。于海边欲自绝,却遇理发男劝之,遂以夫妻之实共居一室。数月,警察逐其踪迹上门追捕,松子入狱。狱中,松子习得理发手艺,重获自由后凭此技艺为生。然孽缘未尽,小龙现身,并表白,两人遂作情侣。小龙混迹黑道,以送货(毒品)谋生,松子劝其从良,龙应之,然黑道追杀甚紧,两人欲殉情而不得,乃自首。再入狱,两人分道扬镳。松子再度出狱,独居,前狱友劝其重操理发旧业,松子动心外出,不幸被不良少年殴打至重伤,挣扎返居处而亡。
读此书时,我头脑里一直浮现《绝叫》中阳子的形象,被嫌弃的松子就像平行世界的阳子,重新演绎了一遍悲催的人生。当时我心里合计着要把这种感受写一写(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合上书,我回忆了一遍两部小说内容,发现能找到的共同之处仅仅是她们的名字都带个“子”,符合我印象中日本女子的传统(两个作者却说这些名字普通得都发不出“扑通”声音),她们都被男人哄骗,用出卖肉体的方式供养男人,而且在这行竟然做出了可观的成绩。
除了这些,我找不出两个女主角更多的重叠的集合,可憋死我了。回头盘点她们的不同之处,倒是可以多写几句。
松子在三兄妹中排行老二,排位中间的孩子一直得不到父母的关爱;阳子则是老大,在弟弟未出世前,她被当作宝贝,弟弟出生后她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个父母眼中多余的人儿。从未得到父母爱怜的松子,不知不觉中一直寻找感情寄托的替代品,这也是她每次如扑火的飞蛾向危险人物投入全部身心的根源。而阳子体验过母爱却失去了,她迷惑失落,从自身找原因,想成为更好的人,这是她在和每个男人交往时都想达成的目标。
松子做收银员、做土耳其浴女郎、做理发师,仅仅把它们当作谋生手段,她从未打算通过已经展现出的高超技艺来证明自己,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做得不错。阳子当家庭主妇、卖保险、做土耳其浴女郎,乃至做黑帮老大的情妇兼军师,都要做得出色,希望以此抓住男人的心(当然有时候是为了保命)。只要给松子爱情,她可以付出性命,而爱情则像阳子的救命稻草。最终两个人在沉寂后走上不同的道路:松子决定重新振作时,死于非命。而阳子放弃天上掉救命稻草的幻念后,从男人身上学到了手段,借刀杀人、羊易牛死、金蝉脱壳、远走高飞——这个结局确实绝得让我拍案叫好(可能有种看屌丝逆袭的爽感)。
其实大多数人的一生走的是介于松子和阳子之间的中间道路,被人嫌弃着,同时也嫌弃着别人,磕磕碰碰,心有不甘,仍然平平常常走完了旅程。
反观自己,我嫌弃过孩子——当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养育孩子需要付出极大耐心,而我恰好耐心不足;我嫌弃过我姨妈——当她用无聊的花招逗我时、当她扯着喉咙大吼大叫时——我忘记她曾经从花季走过来,忘记她曾经为这个家付出过;我也嫌弃过自己,怂人一个,“生而为子、生而为夫、生而为父,对不起”……这要掰着指头数,别睡觉了。
我就这么硬生生跑题了,又写了一篇令人嫌弃的作文。
两部小说让人看到许多个人物和社会的profiles,这也是故事的成功之处吧。
PS. “生而为人对不起”竟然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原创,被太宰治剽窃了,真是“人间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