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自主阅读的书目不同,我这次撰写了一篇有关“边城人物对于‘天’的概念”的探究与分析文章:
自古以来,“天命”是千千万万华夏子孙所信奉的东西。“天”本指我们头顶的苍穹,却因为它的高远与辽阔以及其创造出的自然之力,被赋予了“神”的意义。“天”好像在冥冥之中操控了世间万物,所以有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得”的说法。在《边城》中,茶峒人们对于“天”也有着复杂的概念与情感。
首先,自然因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由于茶峒凭水依山,所以每年春水涨时都会破坏人们的吊脚楼,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损失。茶峒人的祖先或许试图采取一些手段来抑制潮汛,但自然的力量过于强大,让他们无能为力。再加上潮汛的周期性,茶峒人逐渐形成了“这是‘天’的安排,人是无法逆转的”这一概念。所以,在认清这个事实之后,茶峒人面对潮汛的反应就是“大家皆在城头上呆望,受损失的也同样呆望着,对于所受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他们不再做无谓的反抗,而是默然接受。
其次,茶峒人的人文风俗对此也有影响。“一切总永远那么寂静,所有人民每个日子皆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一份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梦。”边城世界可以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每家每户祖祖辈辈都只干一种行当,所以每个人生来就有一份自己的活:脚夫、纤夫、拉船人、水手、商人、店小二…… 而且茶洞人的民风淳朴,不同职业的人之间互相尊重,就连妓女也不被指摘与轻视。所有人都本本分分地干着自己该干的,不需要竞争、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所以,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已经被安排妥当,把“天”赐予的属于自己的一份拿走,一生就过去了。“他从不思索自己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很忠实地在那里活下去。”这进一步加深了茶峒人对于“天”的信奉与依赖。
以上两方面是茶峒人听天由命、淡然处世的彰显。这种信仰赋予他们一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当灾难来临时他们不会过于悲伤,因为一切情绪有了去处。同时,茶峒人也因此勤劳工作、诚实待人,因为他们相信“应当好好地干,日头不辜负你们,你们也莫辜负日头。”。但这也有坏处,那就是茶峒人不懂得思考,所有事情都归因于“天”——“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经常不考虑现实因素,好像生活在梦里一样。
不过,当意外发生在“人事”上,茶峒人也不会完全听天由命。老船夫总是“觉得翠翠一切全像那个母亲,而且隐隐约约便感觉到这母女二人共同的命运”,但依旧千方百计地想为翠翠找个好人家;天保大老意外落水身亡之后,顺顺一家也没有默默接受,而是将一部分原因归于老船夫与翠翠,以平息心中的不甘与痛苦。他们对于家人的爱超越了对于“天”的信奉,人事的爱憎是茶峒人生活中最真切也最难以“归因于天”的事物。
“天保佑你,死了的到西方去,活下的永保平安。”可能这是茶峒人永远的处世观,他们静看花开花落,闲观云卷云舒,在天命安排下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但也甘愿为所爱之人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