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变化很大,时间也过得很快。初到重庆的人,无论是否喜欢,“棒棒”是走在路上几乎不能忽略的群体,他们或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或弓着背扛着比自身大得多的货物与你擦身而过。他们普遍年纪偏大,神态慵懒,衣着随意,可只要一来活,身体的力量就会从双臂的肌肉中凸显出来,货在肩上,每一步都坚如磐石。
一座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商贸往来。在漫长的岁月里,“棒棒”就是重庆这座山城不可或缺的毛细血管。重庆自古航运发达,载满货物的船只抵达长江与嘉陵江的交汇处——朝天门码头。码头在下头,城市在上头,中间倾斜60度的梯坎上,“棒棒”们用扁担,与时代一起挑起了这座城市的发展。
汪小民,这篇文章中的主人公之一,为了还在上学的两个孩子来到重庆当起了“棒棒”。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汪小民原本想在家种西瓜,他觉得在城里“生活过得差,吃不饱饭”。而在重庆当“棒棒”的日子里,他曾经为了两块钱被人唾弃,也曾因为不小心摔坏货物身上却没钱赔而被打骂,每次受气了,他就想家,然后继续在这座城市努力赚钱。
还有为了娶媳妇而奋斗的唐荣,唐荣来自奉节县青龙镇,家有良田5亩,兄弟3人。从20岁开始,他就想攒钱娶媳妇,10年了,这个梦想还没有实现。坎坷的奋斗之路,十次的收容经历,每次家当都被洗劫一空的恐惧,唐荣回到了家。最后看着靠在重庆当“棒棒”已经结婚的哥哥和弟弟,他也下定决心试试。就这样,重庆“棒棒”中又多了长着1.5米的个子,总是穿一件二手的宽大西服的身影。
胡容芳,老家在重庆市云阳县,家中4兄弟,穷得叮当响。因为成绩不好,他被迫辍学。后来,胡容芳决定参军,服役期间,尽管胡容芳削尖脑袋表现,入党和提干,却一样都没实现。再后来,一个寡妇看上了他,却在六年后准备搬迁时因为被女方孩子嫌弃离婚了。但他没有回老家,而是选择来到了重庆当“棒棒”——他会在当时不允许“棒棒”乘坐的电梯里与人据理力争,会在有人出高价请“棒棒”只为当街喊生日快乐时嗤之以鼻,会在记者听出他弹奏的曲子时高兴,会在看见孩子时目光温柔。老胡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快乐——“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攒几千元‘棺材钱’,等我老了,当不了棒棒了,我要回乡下,入土为安。”
这些年来,城市的高速发展让“棒棒”逐渐沉默。飞速发展的铁路、航空、公路运输网络替代了传统的水路,再加上四通八达的城市道路,“棒棒”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棒棒”正在以另外一种形态出现,活跃在朝天门等市场内的货车司机、穿梭在重庆大街小巷的外卖员、快递员等,不也正是这个新时代的“棒棒”吗?TAG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