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史铁生小说经典》读后感
绪言:关于死生
鸡汤的味道因人而异
在他那里,死是一件比活更容易的事情,当然对普通人(包括我)来说,死是可怕的;尽管意见相左但是人们不难理解他的感受。当我们说理解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时候,绝不能是奔着安慰别人而敷衍别人,那样的话,很快,“我理解”的潜台词就会变成“我不想理解”并浮现在心口不一的人的脸上。
然而,我的理解是有根有据,绝非徒有其名的,实际上是我从他的一个个小说中体会到的感觉进而有了“我能理解”的自我感觉良好。
没有人的生活是容易的,可是,不会有所有人都向死而生的情况--尽管我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曾在命运面前脆弱地低着头过,但这并不会让我们的尊严减少多少,除非气馁乃至放弃--只是,读过小说以后,“死”离我很遥远又忽然一下离我很近,因为他告诉我的故事里有太多险些死去或主动求死的主人翁,这让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奈。比如,《老屋小记》里的三子,《毒药》里手握毒药的人,《一种谜语的几种简单猜法》里的护士小姐。而且,这些事例妙就妙在作者不会坦言人物寻死的根源,这样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现实感。一个人寻思着去死怎能让其他人懂了去呢?也许是作者自身经历的缘故,《原罪·宿命》里以第一人称叙述的不幸人生的心理活动描写得绘声绘色,使我不忍卒读。
当我把“上帝给了你一条艰难的路是因为你行!“这句话分享给我的好友时,她的反应意外的平静。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处于我自己的意料,可能对于大多数没有读过史铁生的小说,没有了解过他的故事的人来说这是意料中的淡然,因为呀很难会有切身的体会。这使我明白一个道理:鸡汤的味道因人而异,或者说,鸡汤的定义是价值性的,而非固定的。很多文字或道理所起的作用是会挑人的,这也让我再次审视“听过那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生”这句话,也再次证实了“我理解”这句话不单单是一句话,其背后所富含的不同人以不同方式表达的思想的高度认同是需要经过时间和灵魂思考的推敲的。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生死这个命题的理解在史铁生那里已比较深刻,我相信,任何读他的书的人都无可避免地进行自我生死观的重构,那是值得去体验或改变的机会。
与道理相似的还有名言,名言本身没有意义,只有在特定的语境下,它才奇迹般地产生一定的效应。最好是读了小说或文章以后提炼出来的,那样会更深刻,更有感触--就比如我这篇推文中的名言,无不是我从文章中提取出来的符合我审美和价值观的。
我什么都没有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史铁生
生与死原来是同一颗药
感动:泪水折射的感慨
现实中我很少注意伤残人士,更别说对他们有什么多的想法。我看史铁生的小说,常常感动到泪流满面,不是因为他“身残志坚”的高尚品质,而是感叹命运的安排;同时我觉得他的文字很现实,以至于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世界有除我以外的灵魂在这世上游动--这不是废话,人们有时候常常忘了面前的人是真切的人。
仅仅过去的事是命运安排的
命运好像总能安排这儿和那儿,我从前不在意这些的。从前,我觉得日子是时间给的,生命是粮食续的,生活是靠自己努力挣的;当然,我现在也这样认为,只是多了一个新的视角:过去的事是命运安排的,命运总是命定的,命定的则不可更改,即迈过了我当前一秒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是不可更改的,所以仅仅过去的事是命运安排的,就如文中说的“已经发生了的事,你就别指望‘假如’了。”(《山顶上的传说》)
这个新视角大有来头,有了它,我才真地渐渐不指望“假如”了,而不是假地忍受自己不去想“假如”,人啊要自己去挖掘,自己去认识,才能真正地相信一种理论或一个传说。
我也不是楚门,真是太好了
某一天,我忽然觉得这世上有和我不一样的人或灵魂在思考,这件事很神奇。他们真的不是上帝的一群牵线木偶在逗我玩,然后我也不是楚门,真是太好了!
我有时候被自己新琢磨出来的理论所感动,比如,七夕节是应该庆祝一下,毕竟以后单身的日子不多了。想到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他们也有像灯泡亮起的新思想真是神奇啊!此外,有另一种上帝的安排也很神奇,那就是:我甭想直接看见别人的灯泡,我只能通过别人照射出的光亮来感知它的存在,抬头无论怎么找都难找到光源究竟在何处。“人心隔肚皮”,人心隔着一道永远无法横跨的鸿沟。这样的处理,我想问,上帝还满意吗?
目的虽是虚设可非得有才行
——史铁生
对话:大众与舆论
灵魂不是用来拷问而是用来思考的
我完全赞同作者在文中所说的:残废的肢体,并不是一定配备着残废的灵魂。
那四肢健全的人也可能有不健全的灵魂。评价人的灵魂是一件吃力的事情,而不是像舆论那样给人以标签,是以以后凡见到他的人都自以为一目了然地“懂”得这个人。大众的懒惰带给人的伤害是巨大的。大众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而一个个人当中不分身残还是身全,只看你是否参与了这样的勾当,从而伤害了一个涉世未深或对世界心怀善意的人,当然这里面不乏好人的参与,他们可能绝非怀着恶意,却无意中刺伤了一个人的心,这往往是好人的无知造成的。我们能怪人的无知吗,不,任何人都不能要求其他人全知全能,因为这是无法超越的客观规律和事实。对不可更改的事情较真而折磨自己的身体或脑子从来就不会被授予英雄的称呼。我们能怪好人吗?不,好人之所以叫好人,是因为他们已做到大部分人应尽的善意了。或许,我们能做的是与命运作斗争,让好人从那圈子中自觉走出来,或者他们不走出来也可以,反正在斗争的过程中,人也是在解放人自身呐。在这段话中也能总结出对待舆论时我们应有的态度。人们害怕舆论,往往是因其后果的实质毁灭性,人们憎恶舆论,无非是无法接受这个无法驯服的猛兽,它的“言行”总不能按照人们想的那样,就像有时候,我们感到愤怒往往也是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不能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进行。如果我们能多从上文中我所提到的“不可更改的命运安排”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或许遇人遇事会从容和平静许多,会忽然觉得我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时活生生的人(或者说灵魂)真好啊!而非任我操纵的木偶,那实际上在漫长的人生路途上会无趣很多。
评价人的灵魂还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论是分析出对或错来,是或非来,于人都无济于事,灵魂不是用来拷问而是用来思考的。
他的心在走出深渊
--《山顶上的传说》
《毒药》:引申的自我思考
《毒药》中,他用水和浪的关系来诠释人生,我想用水和浪的关系来类比朋友。
浪随着水流而渐渐消退(fade),水裹挟着泥沙而流动(flow),浪对水是一时的精彩演绎,只有泥沙在水中低调着不离不弃。所以定心,不要不顾自己为浪污浊自己;所以安心,不要去理会浪的拍打和远去;所以放心,不要试图去抓住浪的飞舞,它们是会让你抓空的玩具,就像一场惊人魔术背后令人失落的欺诈手段,它们不是值得你感叹人生苦短的角色,它们仅仅是你在沿岸海洋公园看到的一出好戏,落幕以后,就继续溯流从之。
新旧浪花也在不断更迭。人们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实际上,新的不因旧的而不来,旧的不因新的到来而不去,如此思考,那么旧的就没有了仗势欺人或者自视清高的资本,新的就变得更加纯粹和自由。按理说,新旧没有好坏之分,但是已经要离去的旧一定是有着日渐消亡的因素的,即将要到来的新一定是有着符合存在的条件的,于是,粗略地去评判旧的不好,新的“你好”,让我多了一些对未来的期许,少了一些对消逝的遗憾。
旧的一定是热衷于自我毁灭的,否则我不会主动去割舍无论好坏的既成习惯。新的一定是努力生长只希望遇到与自己相适应又恰巧有旧的正衰败的时机,作为我,是不会以高度聪明的第三方来支配新旧的,因为新旧的产生、发展和消亡都是客观演变和主观影响的结果。那么旧的不应该责怪我,新的也不应该感谢我,一切是自身的否定或肯定。旧的惶恐新的出现,新的不知道有旧的存在,这样,容易犯错的往往是旧的。当我们在做一件非己然的事情的时候往往就是在自我毁灭的过程,就像面试的时候紧张把一个天才演说家变成了哑巴,把一个温柔可人的邻家少女变成了粗人。对结果的影响可见一斑。当然,紧张有时候会驱动激发人的潜能,但那都是懒得去计较的好处,因为无论如何,那个受紧张支配的自己从来就不太像自己。于是,我想下一个结论:自然而然地发自内心地随心而动地才是无憾的。就像《山顶上的传说中》扫地老人告诉他的,心要往东就不要往西去。所以,旧的总是处在下风中的下风。那么对待旧的需要说再见吗?其实真的没必要,因为浪与水的告别从来都是在瞬间,没有优雅的仪式就是对双方最好的仪式,更别提解释了。
至于新的旧的到底指的是什么,哲学上会告诉你,生活中可不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