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啃”,看别的书我可能会一目十行一掠而过,这本书我是逐字逐句地读。
淘书的时候只凭感觉,先是看到了书名——《高兴》,再看到了作者贾平凹。
名作家呀。
上一次寻贾平凹的书还是在师范念书时,我去学校图书馆里借他写的《废都》,管理员很严肃地问我,为什么要看这本书?谁推荐给你看的?……最后说不适合那个年龄的我看,婉拒了。
久闻大名,今天却是第一次看这位名作家的书。
小说的开头是刘高兴背了好兄弟五富的尸体回家,在火车站外被警察抓到了,带回警局做笔录,并且强制尸体在殡仪馆火化。
倒叙的方式,引出了很多人物和情节。
五富,孟夷纯,韩大宝,说媒的王妈,少掉的一个肾,清风镇,女式高跟儿尖头皮鞋的来历,主角刘高兴的与众不同,来西安的前情。
寥寥几页,铺展了一个大的背景:从清风镇到西安城。
初到西安城的状态是怎样的呢?
奇怪的是我们都穿了我们最好的衣服,现在却显得那样得破旧和灰暗。而且手黝黑,手怎么一下子就黝黑了呢?
五富:他的嘴张着,肌肉僵硬,天还有点凉,但汗出了一层又出一层。五富一直扯着我的衣襟,前脚总是磕碰着我的脚后跟。我让他不要扯我的衣襟,不扯我的衣襟又怕他走丢。
刘高兴提示五富,不要夹着胳膊走,怎么舒服怎么甩,不要脚抬得过高,抬脚过高,别人就看出你是从山区来的。还有把牙缝里的馍屑踢净。
但是五富就嚷嚷着他要尿呀,而且紧天火炮的,脸憋成紫黑。
瞧这人物描写,多贴切又生动。
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技术的乡下人进城能干嘛?
先找老乡。
再跟着老乡干——捡破烂。
捡破烂儿有五个阶层。
第五等是提着蛇皮袋子和铁钩沿街翻垃圾桶的。也叫“孤魂野鬼”。
第四等是经人介绍和安置,可以拉着架子车或蹬着三轮车在自己分得的几个街巷收破烂。
第三等是分包了某一个居民小区。除了能够有固定的收入,还能得到意外的一些好东西,比如旧电视,沙发,床架,半旧的衣服。
第二等是负责一个大区域,能安置五等和四等的。
一等破烂王被称为“大拿”,城里总共四人,城北王大拿,城西陆大拿,城南刘大拿,城东李大拿。跟着大拿混,他能帮你摆平各种问题。
刘高兴,五富,黄八,朱宗,杏胡,他们都是捡破烂中第四等的,共同租住在一个城中村小楼的上下楼。小说就是围绕着几人的故事展开。
这些人中,刘高兴是与众不同的。
他和五富是老乡,租住在一起,好事儿、坏事儿总是一起分享。他们怀揣着做城里人的梦想,每天起早贪黑地劳累着,晚上回来就把当天收获的沾满了污垢的零碎票子一张张数了整齐放好,塞在床下面的一个洞洞里。
刘高兴爱干净整洁。他总要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抹布擦了床头和各处。他把捡来的一块儿破碎镜子用三个钉子固定住,每天起床要照照镜子。他穿着捡来的西装和皮鞋走在路上,大家都说他不像收破烂儿的。甚至一个饭店老板他爹误以为他是作家来体验生活的。同样看天空,五富骂天短,刘高兴却喜欢欣赏天上的云朵变幻万千,他赋于想象力。他喜欢利用拾破烂空闲时间,浏览城中的文化古迹风土人情,边捡破烂儿边逛城,他觉得生活很美好。
他会吹箫,爱吹《二泉映月》,能理解曲调之情。当他卖血又卖肾地把新房盖起来之后,相亲的女的却嫁了别人,他吹了三天三夜的箫……
他善良有智慧,热心助人。帮翠花要身份证,帮五富打点门卫,为了陌生人不要命地阻止肇事司机的逃逸……
有句话说,没有在黑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小说里的小人物种种,各具特点。有的精明,有的狠辣,有的会落井下石,有的爱占便宜,有的精打细算……人是多面的,狠辣的人也有其善良的时候。他们都曾在暗夜里煎熬过,然而又有着各自生命的韧性。
小说刘高兴的原型是作者的老乡刘书祯,他进城捡破烂后,给自己改了名叫刘高兴。
刘高兴喜爱思考,有自己的评价体系。
何必呢五富,你愁眉苦脸的给人絮絮叨叨,那老头虽然也随话搭话,貌似同情也未必就听到耳朵里去。你说这有什么益处?我刘高兴要高兴着,并不是我就没烦恼,可你心有乌鸦在叫,也要有小鸟在唱呀。
包谷苗的好处是它没有牢骚,反正它是一粒种子,有了土,有了水,有了温度,就要生根发芽的。所以他也没有痛苦。黄八不如包谷苗,我们都不如包谷苗。
……
这都是刘高兴的内心。
作者说:
得不到高兴而人高兴着,这是什么人呢?他也正是拾破烂儿人中的典型,他之所以是现在的他,他越是活的沉重,也就越懂得这轻松,越是活的苦难,他才越要享受着快乐。
在肮脏的地方干净地活着,这就是刘高兴。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报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