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角落》读后感
无论喀吾图的冬窝子,巴拉尔茨的森林、河流,还是坐爬犁去可可托海的路上看雪野无边无际,更或是红土地桑泛着白碱的荒滩戈壁......那些阿勒泰的自然景色,在李娟的笔下,如一幅幅浪漫又新奇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仿佛身临其境跟着她在陌生又瑰丽的环境里畅游一番。
最后一部分,在红土地,养金鱼也好(主角是妈妈,前一篇文字已经写过),点豆子也罢,就是坐十块钱一趟的粉红色大车,都是生活里窸窸窣窣的小事,有趣又好玩。如有一次,她不顾一切挤过去硬塞到引擎盖子上的两个胖胖的老人中间,但是不久发现,他们两个是夫妻。一路上,人家两口子一直互相握着手,手没处放,就搁在她的膝盖上;后来,老头的另一只大手攥着她的手暖着,老太太也连忙暖她的另一只手。不知为什么,“我”的手总是那么凉......
——不由为李娟的黑色尴尬而开心不已,有点猛,又有点愣,可是场面又那么有点温馨。
其实,这部分,我还是想记录一下人物:叔叔和妹妹。
叔叔实在是很能干的,挑水最稳当,哪怕三九四九的天还要去那么远的河里挑水,唯一出门挑水的男人;他还是会踩缝纫机的男人,周围唯一的;还会织毛衣;更是配合妈妈的设计下最好的木匠......
——对于叔叔的文字占比很少,顶多一页半的样子,况且没有正面描述,肖像都是模糊的。但是,几个老中少妇女能够在那样荒凉空阔的地域里,屡次搬家的过程中,稳妥而安定,我想应该是有这个可靠而不善言辞的男人做了后盾。妈妈才那么放心地做孩子气的事,外婆才那么舒心地肆意地调皮,妹妹才那么可爱,李娟的文采才如此飞扬和舒坦。祝愿半路夫妻永远像叔叔和妈妈一样美好!
写妹妹的有两篇文字:恋爱,拔草。
刚满十八岁的妹妹,发育得好,心思单纯,笑容满面,主要是热火朝天地劳动,勤俭持家。平时一日三餐都是她做,喂鸡的草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拔回来,厕所和地窖几乎她一个人挖出来,经常把矿水泉瓶子和易拉罐捡回家。
有一次,姐姐跟着妹妹沿着打草的车辙捡掉下来的草,不一会码了齐腰高的一垛,姐姐还在发愁怎么把那么多草分几次弄回去的时候,妹妹“一弯腰,把那堆草整个儿抱起来就走”,而姐姐只好跟在后面,一路捡妹妹身后掉下里的碎草。多能干的妹妹!
更惊险的是,姐妹俩拔草返回的途中碰到两条恶狗,姐姐还在担惊受怕的时候,妹妹骑在车上,蹬得飞快,面无表情,大汗淋淋,车上载了小山似的一堆干草,居然没给狗扒掉。又给姐姐上了一课!
恋爱真是个好事情。爱劳动的妹妹整天稀里糊涂、邋里邋遢的,可是被骑着锃亮摩托车的卢家小伙子载来载去几次后,一个倔强敏感的少女一下子开了窍:把各破了三个洞的球鞋脱了,换成压箱底的皮鞋;把灰蒙蒙的运动衣换成了天蓝色的新外套;做饭和倒煤灰时头上总是小心地包着头巾,下地干活也不忘包着;顶着外婆浪费蜡烛的絮叨,她和小卢面对面坐在小板凳上,话越说越多,声音越来越小......
因众人纷说卢家物质条件如何好,姐姐“简直想顶掉妹妹自己嫁过去”,事实上,她只有展开浪漫的想象:“劳动的四肢如此年轻健康,这样的身子与身子靠在一起,蓝天高处的风和云迅速奔走。身外大地辽阔寂静。大地上的树一棵远离一棵,遥遥相望。夕阳横扫过来,每一棵树都迎身而立。说完后树上的乌鸦全部乍起,满天都是。世界寂静地喘息,深深封闭这眼睛和心灵......”
——在自序里,李娟交代了继父远走打工(传销),妹妹远嫁,都不甚太好,这让我有点唏嘘,而李娟也到城市谋职。生活还在继续,每个角色也许并不再停留远处,可文字流淌的那份纯真,始终让人感觉一份温馨,毕竟那时那地,就是那样的。
李娟如是说:“这些已经结束的故事,已经消失的生活,这些昨日的情感,将永远是我写作最重要的基石,支撑我生命中最沉重的一部分,我感谢写下这些文字的那个过去的自己,感谢每一个能够谅解我的人。”
非常有同感,结束的故事,消失的生活和情感,未必随着岁月时光真正的逝去,它们还会在我们的记忆缝隙里闪现,毕竟那是我们自己的真实过去,也是我们生命中不可分割不可抛却的一部分。那么,用慢熬的时间来回忆,用稚嫩的文笔来记录,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应对日益堕落的记忆力。亦是对我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