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歌
——致敬杨志军的《雪山大地》
说到雪山会让我联想红军跋涉过的雪山草地,这些我半生前前后后见过的张掖的祁连山、西藏珠穆朗玛峰、念青唐古拉山、南迦巴瓦峰、青海的玉珠峰等雪山,若不是《雪山大地》封面上的雪山和带着翅膀的飞马,若不是对藏地的厚爱,若不是给朋友说起《雪山大地》他有心买一本寄给我,我都不会这么快走近这一座雪山。《雪山大地》围绕阿尼玛卿雪山展开的人物和故事,让我心中的雪山重新被定义,并赋予了深刻厚重的涵义。
《雪山大地》中的主人公“我的父亲”,一个西宁的汉族人,因工作需要,以科长的身份到沁多乡任职,成为牧人眼里的上面人。时值解放后不久,牧人的身份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农奴主身份的角巴成为公社主任,还农奴桑杰自由身,并送上牦牛和羊群。角巴给我的父亲一个藏族人的名字“强巴”,意为未来佛。父亲到草原,起初周围的牧民都将他视为公家人,从父亲虔诚地磕头叩拜桑杰家供奉的”阿尼玛卿雪山”后,沁多乡牧人共情并接纳他,父亲随后用《卖报歌》的调子唱起了“唵嘛呢叭咪吽”,因为祈福得到了桑杰一家信任,内心的亲切感由此生发,角巴还将他最好的马日尕交于父亲,成为父亲大半生的知心随从,直到后来为了草原的生态不得不忍痛割爱,交给它带走祸害草原马群的任务,让它去了丹玛久尼无人区,从此日尕与黑马及其马群在原始的草场上自由奔跑。
一次暴雨牧人桑杰的妻子赛毛为营救父亲不幸被水冲走,父亲重获新生命,感恩于桑杰一家,父亲将桑杰的聋哑儿子才让交于身为医生的母亲抚养并治病,与我一起成长,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他的到来无疑使家里几口人的生活雪上加霜,但救命之恩一家人铭记在心,母亲始终如一视才让如同己出,带着他求医问药,中西医都看过,直到后来看过藏医,所有的努力在瞬间都得到应有的回报,他终于在一天早上,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并且于次日,张嘴叫了一声“外婆”,才让后来选择在西宁读书,到国外深造,最终回国服务于生他的草原。
父亲这一生说是领导却更像是一个地道的牧民,说着藏人的话,骑着牧人的马,念着六字真言,与随草移动的牧人同吃同住,起先只是科长后来成为代理副县长,因为给上面交牦牛时出现了瘟疫,检测出有问题牛肉,被解职。接着成了一名学生为零的学校校长,开始动员适龄儿童读书,多次遭人非议,后来学校成立,为学生修建厕所,教会他们洗澡,通过与上级沟通,给学生添置了洗漱用品,内衣,汉式服装,牧区意外社会文明在学生中的点点渗入,从而带动牧人思想意识和生活方式的改变。
帮助下乡的母亲在牧区创办医院,医院稳定后,又因为角巴早年认识的女人米玛,给一个身患麻风病的流浪画师治病而得知流放地生别离山与世隔绝,父亲在政府反对的情况下决定在那里建立起传染病医院,因修医院的资金来路不明,而又被开除公职,打入监牢,成为地道的老牧民。但他身系草原,草场划分后,牛羊存栏率暴增,草原生态急剧恶化,为了让牛羊繁殖良性发展,他不得不重新开启草原商店,并动员桑杰率先屠宰牛羊并拿到商店去出售,换得生活用品,让一部分人知道钱的用处。组织赛马会开阔牧人的眼界,提高生活质量,先后到达西宁结识饭店的老板,打开销售渠道,面对草原生态的急剧退化,冬天牛羊无法过冬,雪灾冻死牛羊的现状,又组织修建冷冻库,储存牛羊肉。父亲几次被解职又自觉担当着振兴草原的重任,直到自己种草失败又一次申请当上阿尼玛卿州长,扭转草原的现状。
父亲因修建生别离山医院入狱,“我”当时连同请假都百般受阻,是未婚妻梅朵,从西宁赶来,文中说:阳光来啦,蓝天来啦,白云来啦,清新而鲜亮的一切都来啦!无论在什么年代灾难临头的困苦时刻,爱情是最抚慰人心的东西。就像父亲说自己希望母亲的病能好起来。一生草原上奔波的父亲,没有几天能好好地陪伴过母亲,即使老了也不得相见,只能与母亲通过书信交流。母亲在生别离山,操心着狱中的父亲,身患麻风病,在哪里她是尝尽苦痛,只有梅朵看到了本人她的脸,她的腿的不完整,一点点地腐烂又结痂。即使角巴和米玛去阿尼玛卿雪山磕头转一年也没能挽回我的母亲苗医生的病痛。梅朵以另一种形式接过母亲的事业,成为一名美容师,为母亲做了仪容手术,让她依然漂亮着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故事让你看到一个民族的生长史,从游牧到定居,从原始到文明的进程,“我的父亲”既是见证者也是引领者。也看到在这一场变革中,牧人的思想也在逐步转变。角巴的妻子姜毛为了尽早返回给学校的孩子们做饭,被狼群围攻,等找到时只剩下骨架,等众多藏族人的觉醒。角巴捐出自己的“一间房”以及草场,父亲自首入狱,我的公职也被降级,在“我”困惑想辞职时,角巴教育“我”的一番话发人深省:你到草原找找,哪里会有自由自在的牧人?牧人就是服从管理的人,白天太阳管你,晚上月亮管你,冬天雪管你,夏天雨管你,出门狼管你,放牧草管你,温饱牛管你,穿衣羊管你。一旦走出来就永远回不去了,强巴千方百计的让你们上学念书,就是为了让你们踏踏实实做一个吃穿不愁的公家人。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所有“公家人”都不同程度的遭受迫害,角巴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时刻提醒他们这些强巴的学生不要糟蹋老师的心血,坚持住不要辞职。帮助父亲默默地做事,即使妻子离去,把悲伤留下来,宽慰说,她说自己前世是一只老虎,咬死过许多狼,今生是要还账的,还了帐,来时她就是人堆里的尖子。这样来世她就是出类拔萃的人。故事中藏地人信奉佛教,敬畏自然,相信因果和轮回,连同央金的意外身亡,也被解释为堕胎得报因。
草原的人在雪山,在向大地虔诚地匍匐叩拜,深信会被大自然厚爱,给他们以慈悲。“我”的姥姥、姥爷,将父亲的学生,牧区朋友用一颗菩萨心善待,西宁像是所有沁多像牧人的归处。想象来来往往的人在一个小巷子里穿梭,而这些都是强巴的藏族朋友,这是多么热闹充满酥油味的一个小巷子。
后来的草原交在父亲学生的手上,“我”江洋担任学校校长,修通了道路,也安装上了电话,留学回来的才让成为州长,王石、老才让、父亲、外公、相继去世,我的母亲不幸染病,在与病魔斗争的时间里,也没能再回家与亲人见面,外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寻着母亲而失踪。一个三代人心系草原发展的故事缓缓拉上帷幕。
草原踏着马蹄变了,城市随着转动的车轮改革了,时代的步伐以前所未有速度大踏步地向前,忙忙碌碌的人多想有那么一天也能像父亲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雪山对面,望着圣洁的雪山坐上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要说,就想躺在雪山的怀抱里对着雪上喊一声: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