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读后感
十几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初次读《活着》的感受:让人震撼,久久不能平复,看完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这是一次残忍的阅读。
《活着》一书是从徐家的败落写起的。“我们徐家的老祖宗不过是养了一只小鸡,鸡养大后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了羊,再把羊养大,羊就变成了牛,我们徐家就是这样发起来的。到了我手里,徐家的牛变成了羊,羊又变成了鹅。传到你这里,鹅变成了鸡,现在鸡也没了。”这样一段形象生动的发家史和败家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成了福贵贫困生活和“活着”意义的源头。
福贵为生病的娘到城里请大夫的路上,被硬生生地拉去当壮丁拉大炮,结识当了六年兵的老全和十六七样子的娃娃兵春生,并与他们在战场上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一起抬大米、抢大饼。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士兵死伤无数。福贵和春生幸运地拣回一条性命,老全却永远离他们远去。带着对妻儿的牵挂,福贵回到了家。
土地改革惩罚地主,龙二作了福贵的替死鬼,福贵又悻悻地逃过一劫。福贵的儿子有庆为救生孩子大出血的校长——刘县长春生的女人,被荒唐的医生抽干了血,死了,死在医院一间砖砌的小屋里。女儿凤霞自己生孩子时大出血,没有保住性命,也死在那间房里。偏头女婿二喜在工地上被两块水泥板夹死,又死在医院的同一间房里。成了孤家寡人,这是何等的凄凉。福贵的女人家珍,这是一个坚强贤惠的女人,软骨病并没有停止她辛勤劳作的步伐,直到双脚不能站立。她为福贵活着,为凤霞活着。待有庆、凤霞相继离开后,她也毫无牵挂的走了,走的那样安详,那样坦然。
连续几个灾难砸在福贵的头上时,我老在期待后面应该会有反转吧,然而并没有。苦尽会甘来,不过是我们对生命、对世界的美好期待罢了,现实通常是以丛林法则呈现的啊。
后来,能说会道的外孙——唯一为福贵的生活增添色彩的苦根也被豆子噎死了。这徐家的人就真没一个命好的。家珍、有庆、凤霞、二喜、苦根,都是经福贵的手埋的,所有生命中的美好都永远也不属于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直到故事结尾,老人凄凉地唱道:“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我想,这不正是福贵的人生写照吗?孤孤单单一个人和弃世的和尚有什麽分别?反正都是经历世事沧桑后,万事皆成空的人了。
读完之后,我很痛苦,对小说中的人物的遭遇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如居于岸上的鱼,明明张大着嘴呼吸,却只是徒劳罢了。
当年的我曾反复的读,习惯性的问,余华想告诉我们什么呢?心里似乎有模模糊糊的亮光,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年纪渐长,我终于有些明白了:“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喊叫,也不是来自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想起余华自己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的世界,没有痛苦的害怕,没有尊严的担忧,没有富贵的贫贱,没有暖寒的交替,没有外貌的困扰,没有男女的区别,没有你我之分,没有生死顾虑,你才会离“真正的活着”越来越近。
活着必须认真,但无须沉重。
前几天翻看了葛优演的《活着》,在福贵的无边的痛苦与悲惨中,我竟咂摸出一丝命中注定的因果存在。如本文开头所说,福贵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吃喝嫖赌,就差无恶不作了。也许福贵年轻时赌博、泡妓院、气丈人,福贵这么混蛋的生活就已经种下了深深的恶因,从他败家又被抓壮丁开始,他种的恶因已经发芽成长了,他的后半生一直活在恶果里。或许用因果有些玄而又玄,换种说法或更能让人接受:人在做,天在看。
这是我读《活着》的一点感触,只是这两种感受有些相左,却又不吐不快,于是只用“无题”作题,见笑于大方之家。
用《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一句话来做个结尾: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