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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和其它魔鬼》读后感1600字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3-02-14 09:49:58归属于读后感1000字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爱情和其它魔鬼》读后感


写书评,(或者不那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叫读后感吧)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活体解剖的意味,对于此道,我唯一可以称得上“专业”的,大概就在于下手时的冷漠和粗暴。然而偶尔总会有一两本书,美到让我挥不下刀,用指尖感知它皮肤的肌理,便已然沉醉。譬如10年前遇见泰戈尔的《吉檀迦利》,譬如6年前遇见芭芭拉·金索沃的《毒木圣经》。譬如今天下午遇见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爱情和其它魔鬼》。
所以,姑且让我记录下一些,我“解码器”版本严重滞后、内存严重不足的大脑,在第一遍读这本书时,捕捉到的些许断续破碎的光斑。或许日后某天,会再有深思的契机。

初读所见最清晰的意象,不是爱情和魔鬼,而是荒野和神庙。
大而可畏的、被世界遗弃的、孤独的荒野,以及被众偶像及其代言祭司填塞的、吆喝着各种买卖、举行着各种原始崇拜的、迷乱炫目的神庙。
缺乏的荒野,和繁喧的神庙。
与其说是因为产生了为神庙中某一种声音不容的欲望而被放逐到荒野,不如说是这种欲望本身,将人放逐到了荒野。
而这所谓的欲望本不过生命河流的涌动,却正因遇到神庙中某一种声音所铸就的堤坝的阻拦,才壅滞集聚,乃至于泛滥成了足以将人冲至放逐之地的洪水。
譬如因为想娶疯人院里的一个女病人为妻而被父亲放逐到庄园的伊格纳西奥侯爵,譬如因为爱上谢尔娃·玛利亚被教廷放逐到麻风病院这一宗教江湖荒野的德劳拉神父。
又或者,神庙中诸多不同声波的相互撞击,也会将站在撞击中的人,震抛至荒野。
譬如在狂犬病看法上偏向于教廷不同的医学解释、家中有许多所谓禁书、并非反对信仰、而被教廷不容的阿布雷农肖医生,譬如唯一能够理解谢尔娃·玛利亚文化背景,而必然会被作者安排死亡的德纳瓦埃斯神父。
谢尔娃·玛利亚被逼向至死亡的荒野,则是这两种力量共同的作用。
她被滞留在荒野的父母从生命层面遗弃,未曾明白他们在神庙中当站的位置;她因被黑奴养大而自然站在了他们的偶像之下,却因血统和肤色被默认是背叛倒戈。
她的生命因此注定会引起神庙中不同声波的漩涡,注定会在这漩涡中被撕裂。
她生来被遗弃的生命,未曾得到爱的喂养,而被德劳拉神父的善意和欲望所唤醒的生命中的爱的潮水,也注定因不见容于神庙而招致流放和毁灭。

神庙之外,便是荒野。随众而安之外,便是荒凉和死亡。
这接壤的巨大神庙和无穷荒野,似乎没有“再之外”了。
所以,便有了“之内”。梦境之内,心境之内。那里有无边的雪,虽则冰冷,而纯白无垢,有怀中吃不完的象征生命力的葡萄,有所爱的人。
而这“之内”所涌动的生命力,正如谢尔娃·玛利亚的金发一样,可以被剃掉,却连死亡也不能阻止它“向外”的继续涌流。
它被爱情、被性、被同情、被悔恨……被一切人性中的真诚流露所表达,却不掺杂它们所受到的掺杂,它被它们表达,它们却不是它。
它们会被毁灭,如同谢尔娃·玛利亚的死亡,如同她吃完的金色葡萄,如同她被剃掉的金发,如同她和德劳拉神父无果的也并不纯粹的爱情,如同突然莫名死去的德纳瓦埃斯神父。
但是它不会,它胜过死亡,胜过神庙的喧嚣,胜过荒野的空虚,胜过刀剑和囚笼,它是生命本身。它是奥秘和真实。

关于猎犬和狂犬病。
谢尔娃·玛利亚的父亲伊格纳西奥侯爵被放逐在庄园的时候,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惧怕。在那个满月的夜晚,排成怪异的行列,把一切东西都踩到在地,潮水般踏平一切向前的畜群,让他成了一个被逼着逃离了荒野却又不能回到神庙的人,一个活死人。一个身在神庙,灵魂却永远活在那荒野的惧怕中的人。
那天晚上,唯有一条猎犬守在他房门口,于是他余生的安全感,几乎全部寄托在了猎犬上。
窃以为,这里的畜群,正是他那神庙中无法解答、荒野中无法消逝的,生命之力,只是他怕了。
为什么不怕呢?
人与自己的生命力分离开来,不投入它的潮流,也不品尝它的佳果,却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面对面的、用冷寂的、黑夜中的眼睛,审视那无可阻挡的勃发的生命力的奔涌的时候,他怎么能不怕呢?
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所不能驾驭的、却竟然莫名拥有的巨大的力,他怎么能不,或是敬畏,或是畏惧,乃至于颤栗呢?
侯爵逃离了他的生命力,余生活成了一个“活死人”他唯一留下的,便是他所能驯化的那一点点,成为他的猎犬。
侯爵夫人贝尔纳呢?这个热衷于食用发酵蜂蜜和可可这样兴奋剂的女人,她是在享受生命力么?不,享受不会让她挥霍。她是蔑视生命么?不,蔑视不会让她在明知中自我毁灭。
她仍然是怕。她怕那不可控的力量,所以让自己一直处在失控中。失控了,便看不见自己的失控,便不再惧怕了。
而谢尔娃·玛利亚这个被侯爵这样的“活死人”和侯爵夫人贝尔纳这样的“纵欲者”所生下又遗弃的女孩,或许正是因为生而被弃,或许是因为被黑奴蛮荒、强劲而自然的生命所养育,或许是因为被德劳拉神父并不纯粹,却善意的爱唤醒,又或是根本没有什么“正是因为”,她并没有旁观,而是一直顺应着生命的力量,懵懂、野性而真实地活着,即使在被摧折和被囚禁中,也仍旧一粒一粒品尝着生命的佳果。
狂犬病不像是她死亡的原因,而更像是她生命力的点燃和显现,因为在此之前,她似乎和父亲一样,是一个几乎透明的、即使带着铃铛也发不出声响的人。
狂犬和猎犬,不正是对应的么?

姑且乱谈,或许某日再续、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