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成为妮可》读书笔记的想法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这本书是美国新闻记者艾米·埃利斯·纳特讲述的一个鼓舞人心的真实故事,一个有性别困惑的孩子与他同胞弟弟以及一个普通的美国家庭理解、培养、捍卫“与众不同”的非凡经历。
在讲述我的感受之前,我想先邀请大家跟我一起了解一下妮可的成长经历:
1997年7月7日下午,在纽约诺斯威附近的一家诊所里,怀亚特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乔纳斯出生了,影像技师在显示屏上输入了“都是男孩”四个字。两个孩子一出生便被凯莉与维恩夫妇收养,先后在纽约与缅因州的乡下生活。由于不能生育,这两个完美的小人儿让这对父母惊喜万分,特别是爸爸维恩,他一直期待着给孩子们买第一支猎枪、第一根鱼竿、第一副棒球手套。
到了学步期,怀亚特喜欢芭比,乔纳斯则钟爱星球大战、恐龙战队与巨石强森。双胞胎快到三岁的一个晚上,妈妈凯莉坐在客厅电脑前,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这几个字“喜欢女孩玩具的男孩”。这既是疑问,也是述实。对凯莉而言,也是一个开始。从那晚开始,她一边记笔记,一边快速浏览,一边继续搜索,直到搜索引擎中的输入变得有些费解,“喜欢粉色的男孩”“留着蘑菇头、把棉衫套在头上,又玩男孩子玩具,喜欢摔跤的男孩”。她反复的看着这个词——“跨性别者”。
维恩想拉近与孩子们的距离,但他发现,自己很难理解怀亚特的性别偏移行为,所以他退却了,去伐木、去健身、去游泳,直到筋疲力尽,来发泄自己的挫败感。他想做个好父亲,但无论怎样,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怀亚特的情况。
五年级开始,他们觉得怀亚特可以穿自己想要的女装,只要合适即可。如果他们准许怀亚特更像女孩,那么也该给他取个女孩名。无论是“妮可”还是“妮基”,维恩都难以叫出口,所以他尽量避开这两个名字。他依旧矛盾万分,便再一次让凯莉决定细节问题:给怀亚特取名为妮可。
妮可在奥罗诺中学上到六年级,开学前几周一个表演与音乐教育组织在学校表演节目,晚餐休息时间妮可在去女性洗手间时被高年级学生挡住去路。妮可不退缩,双方不堪的言语越来越多。第二天,凯莉告诉学校自己的女儿被欺负。学校展开调查,三个星期后,学校回复首先犯错者是妮可,她应该使用不分性别的洗手间。维恩和凯莉对奥罗诺学校体系的唯一一丝信任,可以保护妮可、做出正确决断的信任已消耗殆尽。凯莉知道作为父母或社会的一员,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地帮助学校正确应对自己的孩子。现在,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搬家。
2008年,澳大利亚研究人员发现了跨性别女性的一种基因变异,他们的性荷尔蒙睾丸素的接受基因要比性别确定的男性长,同时,子宫吸收男性荷尔蒙的表征也不那么明显,从而形成了更为“女性化”的大脑。
妮可觉得自己不可能是男孩,因为她从未有过男孩的感觉。同样,乔纳斯也不知道有哥哥的感觉,他一直认为怀亚特,现在的妮可,是他姐姐。
之后的日子里,妮可和她的家庭积极参与到反歧视方案的推进。在权利与权益方面,法律应对所有的差异一视同仁。我们的自我体验是尊重作为人的根本,体验之一就是成为男人、女人甚至是介于两性之间。
2015年,妮可和乔纳斯高中毕业,他们为大学做好了准备。毕业典礼上,扎着领带、穿着蓝夹克的乔纳斯自信的站在讲台上,依次拥抱校领导。下一个是妮可,她穿着白色短裙、黑色高跟鞋慢慢走到讲台上,向三位校领导轻轻地屈膝敬礼。
维恩知道,伤痛都会过去,他也知道,这一切多亏了凯莉。孩子们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学会了诚实、自信的力量以及捍卫自己信仰的重要性。
妮可是幸运的,虽然她的家庭因此而经历诸多痛苦,但他们却选择直面挑战。妮可的父亲维恩、母亲凯莉还有她的弟弟乔纳斯都选择站在她的旁边,帮助她免受外界的敌意,这或许比他们成为公众人物更打动我们。
下面想跟大家谈谈我看完这本书的感受:
我出生在新疆的一个小城,当时让我们家成为当地新闻话题的是我的父母生了三胞胎,而且都是男孩。我是最后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外公外婆把我从医院抱回身边抚养。外公给我买很多玩具,小坦克、积木、变形机械人。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外公亲手用娃哈哈奶空瓶和小马达制作风扇给我玩,还有一次他送给我一个小巧的,贴满小亮片的斜挎包。后来到我六年级的时候,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并常年住院,直到我步入初一,他最终在医院里告别我们。
外公的离去对我打击很大,但我很难说清导致我在初中三年不和外界交往,甚至感觉自己的世界也分崩离析的原因和他的去世有多少牵连。我的身边不仅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我不清楚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喜欢身边的男孩,但是我无能为力。那时,我和身边所有的男孩一样,至少在外表上没有差别,所以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因为身边人对于“同性恋”的歧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样子,只能隐藏自己。进入高中,有所好转的是我开始尝试去结交朋友,甚至是爱恋对象,我勇敢地表白,收获的却是不欢而散。
虽然从小我的举止总是被同学当做笑柄,他们说我是“娘娘腔”。在当时认知很匮乏的环境中,这种说法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就是“你是有病的,你的思想和精神不正常”。我向朋友倾诉自己的困惑,如今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和朋友说了什么,但印象深刻的是他对我说:“你听说过变性手术吗,你很像需要做手术的人”,我才第一次听到这个手术。当时,我也不是非常确定自己就是跨性别女性,因为我不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我们都考上大学,远离家乡各奔东西。因为忙于学校里的各种事务,我忘记了“变性”这回事,自己依旧在喜欢男生却无可奈何的循环往复里打转。
直到在电视节目里看到国内知名公众人物,她的经历让我了解“跨性别”原来真实存在的。让我感动的是她的优雅和自信,而她的经历和面对的困境竟和我的非常相像。我会不会就是“跨性别”,距离当初朋友告诉我这个词已经过去至少两年时间了。对过往这些年的回忆和反思,我更加确定我的性别认同。我告诉妈妈自己想要做手术,妈妈不能接受,那次以后我也就不再提了。因为当时我虽然渴望通过手术完成蜕变,但家里经济条件和接受度都不允许,我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我开始走出自己的封闭空间,参加校艺术团舞蹈队,在那里的时光让我暂时获得了某种归属感。
再后来,我毕业了,走的是大多数同学都会走的路,找一份和专业比较契合的工作,按部就班地上班。我想要充实起来,内心对于成长的渴望成为推动自己的动力。如今我发现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平稳。大概是平时读了很多好书,我的内心建立了相对稳固的信念,这种信念大于对于性别的认同,是一种相信爱,愿意去爱的力量。
我不再选择逃避,不再觉得因为自己是“跨性别”而感到自己很差劲。于我而言,真诚地待人接物就是我的品质。原来,无论我和周围人在性别认知上有何差别,我们都要面对工作、学习、家庭,我们看似不同,却又没什么不同。
因为我很喜欢看书,书籍让人感到很充实。我也少不了去搜索与性别话题有关的书籍,《成为妮可》就是这么走进我的世界的。这本书只是我读过的与“跨性别”有关的其中一本。妮可的经历让我感到很受鼓舞,她的家庭的支持也让人感动。我很羡慕她可以在青春期就开始探索自己,而那时的我对“跨性别”一无所知。妥协和无可奈何地走到今天,我依旧想要感恩无论是自己的经历还是身边支持的力量,我知道没有白走的路。或许目前的我有更加平稳和自控的能量与底气,在不断探索和尝试中成为一个让自己更加满意的人。
最后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封来自妮可的小学老师丽萨·埃哈特写给妮可父母的一封信,信中描述了她在给三年级的孩子上课时听到的孩子们的对话。显然妮可的经历也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孩子们对于公平、平等、多元化的理解。
凯莉、维恩,你们好:
我想跟你们分享一下我今天在三年级的课堂上听到的一段对话。这段话让我不禁喜上眉梢。当我一个人回想这段对话时,我更是动容。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困难重重,学校也一度成为你们的噩梦。但这一切努力都值得,不仅对妮可而言,更是对她所影响的众人而言。
男孩:“我要把长颈鹿涂成绿色跟粉色,因为它是个跨性别者。”
女孩:“那是什么?”
男孩:“就是一个人虽然是男孩,但他其实是女孩。就是一个人有两种性别”
女孩:“嗯,只有青蛙才能雌雄同体吧?”
另一个男孩:“是,你说得没错。但是人怎么可以做得到?”
男孩:“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学校就有个跨性别女孩。”
女孩:“真的吗?她叫什么?”
男孩:“天哪,我忘了!可能她现在还在上学吧。”
女孩:“真酷啊!”
另一个男孩:“我没听说过。她怎么能既是男孩又是女孩?”
丽萨·埃哈特:“因为她的大脑里住着一个女孩,身体却属于男孩。但她与女孩无异,当她长大后,她就会做手术,让自己的身体和大脑相匹配。”
另一个男孩:“你是说整容手术吗?”
丽萨·埃哈特:“没错!就跟整容一样。”
男孩:“我记起她的名字了!是妮可!”
女孩:“我知道妮可。她很酷。没想到她竟是跨性别者。”
男孩:“这没什么,对吧?”
女孩:“我知道,这当然没什么,只要她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