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阿纳丝塔夏》把俄罗斯人的灵魂洗白了,2005年《额尔古纳河右岸》把中国人的灵魂洗白了。我确是在2024年的元旦才接受了《额尔古纳河右岸》的灵魂洗涤。早在2023年夏天,我混沌的心就被w儿用《阿纳丝塔夏》洗涤过一次。这次已经是漂白了。我计划学习充电一年,读几十本书。《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本。他就像一把艺术的犁,重新犁开我快枯竭的文学艺术田野。
《额》书中写到,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我是文学的老熟人了,我是多少岁也记不清了。文学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草原铺上绿色的地毯,晚霞穿着桔红色的裙子在黄昏慢步;训鹿追逐苔藓而栖,人们移驯鹿而居;萨满在月光下起舞,人们在篝火边狂欢;人们在山野中获得,也在山野中失去;古纳尔河在山间欢快的底吟,狼群在火把前徘徊;大雪把山谷燃的雪白,黑熊在森林里沉睡;披着清末的黄昏,饮着民国的老酒,担着解放的心,走着回归的路。
现代收不了她们的心,自然也割舍不下她们的情。驯鹿是她们的人生,不如说自然是她们的灵魂。尘埃在她们的脚底下沉睡,世俗的污渍被森林封锁。披着白云在山上扶摸着蓝天,划着桦皮船在古纳尔河捞着月光。骑着青风在草原上放逐驯鹿,拉着森林之弓,把太阳射成丘比特之箭。人们追逐苔藓中相聚,又在篝火前分离。那是一个把灵魂挂在月芽儿上的世界,人们能如何不向往呢?
快乐的人追逐自然的灵魂,幸福的人追逐爱的灵魂。自然的灵魂要用心情去剪辑,脱离尘俗而可柳岸花明的。爱的灵魂要用情去凝炼,经过洗涤尘俗而澄清再现的。自由的人在蓝天白云下抒情,在草原森林里舒胸。蓝天是他的前胸,草原是他的后背,森林是他的皮毛。如此宽广的胸怀,怎么容不下一个峽窄的人生呢?
在艺术面前,依莲娜(柳芭)显写的苍白无力。她从额尔古纳河走出,从自然灵魂中出脱。她没有在艺术灵魂中升华,确在自然灵魂与艺术灵魂间消失,这本身就是艺术的悲哀。也是《额尔古纳河右岸》的痛。
我发现春光是一种药,最能给人疗伤。
乌娜吉迷路遇见黑熊,脱掉衣服露出乳房,黑熊停止攻击。一方面描写黑熊的人性化,和阿纳丝塔夏喝熊奶有同样的描写。也暗示沙俄就如黑熊占领了额尔古纳河的领土。描写黑熊拨松树,而且搞了个场场,暗遇侵占土地森林。乌娜吉的爱来自寻逃跑的娜杰什卡,去小解怕听到她的青春的呼吸,躲到森林,走失又因为饥饿,找到了“靠老宝”。乳房一直裸露,她为了求生,把羞辱放到生命之下。遇见拉吉达不顾羞涩扑向他,把女人的贞洁献给他。她生命的光环把羞涩的阴影笼罩着,她就像额尔古纳河的一条鱼,从枯竭的河岸回到河流中。
乌娜吉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母亲只给她一把“火种”。那是母亲的母亲给传下来的,一百年没有息灭。那是自然的火种,那是生命的火种,也是爱的火种。与其说是火种,不如说是生命的血液。那是人类不灭的火种。
我蓦然明白,在我的生命之灯中,还残存着拉吉达留下的灯油,他的火苗虽然熄灭了,但能量一直还在。瓦罗加虽然为我注入了新的灯油,并用柔情点燃了它,但他点燃的,其实是一盏灯油半残的旧灯。
乌娜吉初恋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
我也哭着,我的泪水小部分流向脸颊,大部分流向了心里。因为从眼里流出的是泪,而流向心底的则是血。
他说一个女人有那么令人回味无穷的神色,一定是个心灵丰富、能和他共风雨的人。他说我的脸色虽然很苍白,但是阳光却使那种苍白变得柔和。而且我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忧郁,但非常清澈,瓦罗加说这样的一双眼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可以休憩的湖水。
可我觉得光明就在河流旁的岩石上,在那一棵连着一颗的树木上,在花朵的露珠上,在希楞柱尖顶的星光上,在驯鹿的犄角上。如果这样的光明不是光明,什么又会是光明呢!
雨停了,西边天上飘荡着几缕橘红的晚霞。如何说夕阳是一面金色的鼓的话,这些晚霞就是悠悠鼓声了。空中浮动的云经过了雨水的洗涤,已是白色的了。
那股肉香味像子弹一样,射穿了我悲伤的心。
这些优美的描写,使我又一次走进文学的殿堂,看见一个华丽的艺术世界。在赞美自然的同时,也让最后一个鄂温克族走进祖国大家庭。
柳芭的姥姥是萨满,生了七个儿子,五个女儿。每次救了别人,自己的儿子就死了,他的七个儿子都死了,女儿的老公也都死了。这是一个迷,为什么救一个人,就要死一个人。用唯物主义观点看,是迷信。这些问题值得讨论。
柳芭的爸爸很年轻就死了,她妈妈上养老下养小,好不容易把他们养大,让他们读书。柳芭和维佳都是画家。三兄妹看着自己民族文化的消失,天天喝酒麻醉自己,柳霞喝酒喝死了,柳芭也天天喝酒,最后也跳水自杀。是一个悲惨的命运吗?这些现实问题不是同情,而是要思考。人的命运应该是掌握在谁手里?
我带着深深的思考离开《额尔古纳河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