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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春秋三传》有感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3-02-24 09:44:45归属于名著读后感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读《春秋三传》有感——(八十三)僖公二十年
三纯斋主人


[春秋]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夏,郜子来朝。

五月乙巳,西宫灾。

郑人入滑。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冬,楚人伐随。

鲁僖公二十年,《春秋》记录的第一件事,是鲁国新建造了南门。这里的南门,指的是鲁国都城的南门。

这是《春秋》第一次明确记载鲁国新作城门,看到这条记录,就能想起来鲁隐公元年《左传》提到的“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那按照《左传》的理论推测,我们就可以认为这次新作南门,是鲁僖公的命令了。《左传》对这条记录的解读如下: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书,不时也。凡启塞从时。

“书,不时也”,好理解,意思是《春秋》之所以记录此事,是因为鲁国这件事做的不合时令啊。

“凡启塞从时”,对应前面的“不时”,我们可以推测出来,“启塞”大概就是指的修南门这一类事情,说明正常情况下这类事情是有礼制上的讲究,应该在规定的时间做。

杜预注释到此的时候,就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如下:

门户道桥谓之启,城郭墙堑谓之塞,皆官民之开闭,不可一日而阙,故特随坏时而治之。今僖公修饰城门,非开闭之急,故以土功之制讥之。

杜预先解释了一下“启塞”的含义,就是门户、道路、桥梁和城郭、护城河等。然后指出这些东西因为每天都要用,一日不可或缺,所以坏了就应该随时修缮。但是鲁僖公这次下令新作南门,并不是因为南门坏了,不是为了民生应急,而纯粹是为了修饰——说白了就是形象工程,所以《春秋》记录下来,以其不符合土木工程的相关礼制来讥讽此事。

之前我们曾说过,按照当时的礼制,大型的土木工程应该在冬季农闲时节进行。所以,如果确实是南门坏了,因为要涉及每日的民生,可以随时修缮,这个不算违反礼制;但如果纯粹是为了形象工程,要符合礼制就得在冬季农闲时。所以,按照杜预对《左传》的解释,认为这里,《春秋》其实是有讽刺的意思。

《公羊传》也认为《春秋》这条记录有讽刺的意思:

何以书?讥。何讥尔?门有古常也。

额外解释了一下讽刺什么。因为都城的城门,自古以来就是有标准规范的啊(古常,古制常法)。说明鲁国这次新作的南门,应该违反了通用的标准——我们简单推测,大概率是这个门做的更高大更壮美了吧。

《谷梁传》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作,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南门者,法门也。

“作”,就是建造的意思。是扩大了原来城门的规模(度,即高度和宽度)。这里说“新”,是因为本来就有旧的南门,并不是完全新建的。南门,是按礼法就有的城门。

结合三传和杜预的注释看,显然就是鲁僖公将原来的城门进行了改造,加宽加高了而已。但是这个事情属于可做可不做的,所以杜预认为《左传》批评其不合时令,《公羊传》和《谷梁传》则认为夫子讥讽鲁僖公改变城门规模违反了礼制。

进入夏季,《春秋》记录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夏,郜子来朝”,字面意思很好理解,这年夏季,郜国的国君来鲁国进行交流访问。

郜国,此前在鲁隐公时代已经出现过,鲁隐公十年,《春秋》记录有“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应该是从那时候起,郜国要么被鲁国吞并,要么成为了鲁国的附庸。后来鲁桓公时代,有大名鼎鼎的臧哀伯谏纳郜鼎事件。

这位郜子此次来鲁国朝聘,《左传》和《谷梁传》都没关注,《公羊传》解释了一句:

郜子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辞也。

意思是说,郜子是谁啊,是丧失了封地的国君啊。那为何《春秋》这里不直接写他的名字?因为是把他当兄弟来对待。

按照《公羊传》这里的观点,能说郜子是“失地之君”,则意味着郜国此时应该已经被鲁国完全吞并。但是正常情况下,《春秋》记录失地之君都是直呼其名的,这里之所以没有这样称呼他,是因为郜国和鲁国都是姬姓,所以是“兄弟致辞”,给予郜子一定的尊敬。

但我觉得,《公羊传》这里可能是过度解读了。也许此时郜国事实上的确被鲁国吞并了——因为前面说了有鲁隐公十年攻取了郜国的记录——但名义上应该还是存在,不过是成为了鲁国的附庸而已。所以《春秋》这里用“郜子”就说得通了——人家法理上并未亡国,不是什么“失地之君”,“郜子”这样的称谓也是官方标准称呼,并不存在什么“兄弟致辞”。

第二件事是发生了一次火灾,“五月乙巳,西宫灾”,即五月的乙巳日,西宫发生了火灾。

这条记录《左传》没有关注,《公羊传》解释了一下:

西宫者何?小寝也。小寝则曷为谓之西宫?有西宫则有东宫矣。鲁子曰:“以有西宫,亦知诸侯之有三宫也。”西宫灾何以书?记异也。

这段话意思是说,西宫就是小寝。小寝为何说是西宫?有西宫就意味着有东宫啊。鲁子说:“从这里记录有西宫,也能推测出来诸侯应该有三宫。”西宫发生火灾为何记录下来?因为这件事有点异常啊。

《公羊传》这段话的解读,我个人对有些观点其实是不认可的。首先,西宫为何就是小寝,或者说《公羊传》自己提出来的“小寝则曷为谓之西宫?”,根本就没有给出解释,“有西宫则有东宫矣”也是答非所问啊。其次,从西宫推出有三宫,也有点勉强,因为按照这个思路,三宫应该都是配给诸侯的,但是《左传》当初提到庄姜的时候,说“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似乎东宫又是对应到太子。而且如果西宫就是小寝,在鲁庄公元年“秋,筑王姬之馆于外”的时候,《公羊传》提出过“路寝则不可,小寝则嫌”,说明诸侯也只有小寝和路寝两个法定的居所,似乎未见到还有第三个法理上的居所出现。

《谷梁传》对西宫提出了不同说法:

谓之新宫,则近为祢宫。以谥言之,则如疏之然,以是为闵宫也。

按照《谷梁传》这里的解释,宫,就是宫庙的意思,就是供奉逝者的地方。祢宫,就是父亲的庙。如果说这是新宫,就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国君父亲的庙,如果用逝者的谥号称呼,又显得有些疏远,所以推测应该是闵宫——即祭祀鲁闵公的庙。

如果就这两家的说法取一家,相比较而言,我倒是比较倾向于《谷梁传》的观点。

第三件事是关于战争,“郑人入滑”,即郑国攻入滑国。

滑国以国家名义出现在《春秋》,是鲁庄公十六年“冬十有二月,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按史书资料,滑国是周朝姬姓封国,爵位为伯爵,封地大致在今天的河南睢县一带。

郑国为何此次攻打滑国,《公羊传》和《谷梁传》都未解释。《左传》解释了一下:

滑人叛郑而服于卫。夏,郑公子士、泄堵寇帅师入滑。

说明滑国本来是郑国的附庸,但背叛了郑国倒向了卫国,这年夏天,郑国的公子士、泄堵寇帅军队攻入滑国。

滑人叛郑而服于卫,引来郑国的攻打,也说明郑庄公时代起,郑国和卫国之间就存在的矛盾,到今天依然存在啊。

这件事,在《国语·周语》中有一段相关的记录,讲述了在郑国攻打滑国时周王室内部的态度:

襄王十三年,郑人伐滑,王使游孙伯请滑,郑人执之,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不可。古人有言曰:‘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若是则阋乃内侮,而虽阋不败亲也。郑在天子,兄弟也。郑武、庄有大勋力于平、桓,我周之东迁,晋、郑是依,子颓之乱,又郑之繇定。今以小忿弃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无乃不可乎?且夫兄弟之怨不征于他,征于他,利乃外矣。章怨外利不义,弃亲即翟不祥,以怨报德不仁。夫义所以生利也,祥所以事神也,仁所以保民也。不义则利不阜,不祥则福不降,不仁则民不至。古之明王不失此三德者,故能光有天下而和宁百姓,令闻不忘。王其不可以弃之。”王不听。十七年,王降翟师以伐郑。

《国语·周语》的这段记录,讲述了周王室曾为滑国向郑国求情,因为郑国和滑国都是姬姓,理论上都跟王室有血缘关系。但是郑国不给王室面子,甚至拘拿了代表王室前来说情的游孙伯,激怒了周襄王,以至于周襄王决定联合狄人攻打郑国,虽然富辰力谏,但周襄王并未采纳——不过周襄王当年并未联合狄人攻打郑国,按照这里的记载,最终这件事要在之后的周襄王十七年。此外,这里借富辰之口,说了东周早期一个很重要的史实,“郑武、庄有大勋力于平、桓;凡我周之东迁,晋郑是依”,即郑武公和郑庄公,在周平王和周桓王时代,对王室有大功,周王室东迁之初,晋国和郑国是王室最主要的依靠——但实际这段话值得商榷,仅就《春秋》的记录来看,周桓王与郑庄公,关系就很微妙。

此外,《国语·周语》的这段记录里,说郑人入滑是周襄王十三年,韦昭注释到此的时候也说是“襄王十三年,鲁僖公之二十年也”,但实际上周襄王十三年应该对应到鲁僖公二十一年才是,之所以这里出现了一年的差异,在鲁僖公七年《左传》提到“闰月,惠王崩。襄王恶大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鲁僖公八年《春秋》记录“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时,我们解释过。应该是在这里,《国语》按照《左传》的记录,把周襄王元年定在了鲁僖公七年所致。

郑国这次攻打滑国,应该只是教训了一下滑国而已,并未灭掉滑国,按照史书的记载,滑国的灭亡要在战果时代。

到了秋天,《春秋》也只记载了一件事,“秋,齐人、狄人盟于邢”,即齐国人和狄人在邢国会盟。两个别的国家的人在邢国会盟,则邢国显然也参与其中了。

《公羊传》没有关注这条记录,《谷梁传》解释了一下:

邢为主焉尔。邢小,其为主何也?其为主乎救齐。

意思是说,这次会盟邢国是主人,邢国是个小国家,为何能作为这次会盟的主人?因为邢国曾经作为主力救援齐国。

邢人“为主乎救齐”,应该指的是鲁僖公十八年,“冬,邢人,狄人伐卫”的记录,当时《谷梁传》解读说“伐卫,所以救齐也”。

但是,这里诡异的事,当初邢国和狄人联合起来攻打卫国,是因为卫国此前参与了宋襄公联盟一方,曾试图扶助齐孝公回国即位,也就是说邢国和狄人当时是反对齐孝公的,但此时齐国的国君就是齐孝公,按说和邢国以及狄人,是敌对状态,如果此次会盟,是为了化解彼此之间的夙愿,达成和解,这说的过去。如果说是因为当年“救齐”,那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瞎扯淡。所以《谷梁传》这里的说法是有问题的。

我个人的感觉,这次齐国、狄人和邢国举行会盟,就是为了冰释前嫌,之所以在邢国,因为邢国一方面和齐国都属于华夏文明圈,另一方面此前又一直跟狄人有合作。由于三者之前有矛盾,这次会议去狄人那里举行齐国信不过,来齐国举行狄人不放心。在邢国举行,确实属于各方都能接受。

《左传》则解释了一下这次会议讨论的重点:

秋,齐、狄盟于邢,为邢谋卫难也。于是卫方病邢。

按照《左传》这里的说法,是因为讨论帮助邢国对付卫国。于是,这时候开始,卫国担忧起邢国。

我个人觉得《左传》这段记录里,“卫方病邢”中的“方”,不是“方开始”的意思,而是“方国”的意思,应该跟“卫”连起来,卫方,即卫国。

齐国这时候的对外政策确实有点奇怪,齐孝公复位是得到卫国帮助的啊,怎么这时候反过来恩将仇报呢?搞不懂。

到了冬季,战争在东方爆发,《春秋》记录说“冬,楚人伐随”。这条记录《公羊传》没解读,《谷梁传》只简单解读了三个字:

随,国也。

这没必要啊,我们早都知道了。

《左传》解释的多一些:

随以汉东诸侯叛楚。冬,楚鬥谷于菟帅师伐随,取成而还。君子曰:“随之见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动,其过鲜矣。善败由己,而由人乎哉?《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这段记录是说,随国联合汉东诸侯背叛楚国。冬天,楚国的鬥谷於菟帅军队讨伐随国,随国求和,楚国班师回国。君子评论此事说:“随之所以被攻伐,是因为不自量力啊。如果做事能量力而为,就很少会有过错啊。善败都是自己找的,难道会是别人强加的吗?《诗经》说:‘难道我不想夙夜兼行,我是怕夜里露水啊。’”

“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出自《诗经·国风·召南》,这里引用,比喻做事要考虑周全的意思。行路的人即使着急,尚且能考虑到夜里露水多湿气重不利于赶路,何况这种家国大事,更要慎重决策啊。

《春秋》这一年的记录,到此就结束了。《左传》在这里补进来一段宋国的事:

宋襄公欲合诸侯,臧文仲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

这段记录是说,宋襄公意欲会合诸侯,臧文仲听说此事,说:“把自己的欲望(克制住),服从于别人(的欲望),这样做是可行的;试图让别人服从自己的欲望,很少能成功的啊。”

鲁庄公十一年宋国水灾,鲁国派使者去慰问,臧文仲曾就宋国的答辞做过评论,展现出一位智者的形象,此处再次预判了宋襄公未来的结局。

宋襄公欲合诸侯,其实是宋襄公想要复制齐桓公的故事,试图通过诸侯会盟的方式确立自己霸主的地位,但是显然,他不具备齐桓公盛年的德行和实力。

这段记录显然后面还有呼应的,就在紧跟着的下一年能看到。读《左传》有时候我们会发现有些记录一年和一年之间,割裂的很明显,感觉事情没讲述完,但由于后续的发生在了次年,所以硬生生在这一年里割裂开来。这个,是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左传》版本,一般都是沿用按照杜预注解时候修订的版本,而杜预当初为了使得《左传》记录的事情与《春秋》的纪年匹配,所以按照年份,对《左传》记录的很多事情做了划分。读书的时候,对于这些,需要我们自己甄别,按照事情的情节完整性,连贯起来看,才能有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这件事完整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