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本还蛮有趣的书——《七个骨架》。这是一本由美国历史学家兼作家莉迪亚·派恩创作的关于考古人类学的书,本书生动有趣地介绍了包括拉沙佩勒的老人、皮尔当、汤恩幼儿、北京人、露西、霍比特人佛罗及源泉种在内的七个古人类化石标本。作者通过讲述七个化石标本的发现和研究过程,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神秘和未知的世界。这些化石标本不仅仅是简单的骨头和遗骸,它们背后隐藏着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通过了解这些化石的故事,读者可以更好地理解人类的起源和演化过程。
作为一名中国读者,我印象最深的无疑是其中“北京人:古人类学黑色奇案”这一章。以前曾有个打油诗——“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让我牵起你毛茸茸的小手,爱让我们直立行走...”当然元谋人距今约170万年,而北京人距今约70万年前,除了距离的障碍,时间的隔阂也导致他们无法牵手。1921年夏天,年轻的奥地利古生物学家师丹斯基(Otto Zdansky)在周口店洞穴考察时,发现了第一颗后来被归类为“北京人”的原始人类臼齿化石。1927年10月16日,加拿大古人类学家步达生(Davidson Black)博士在周口店又发掘出了一颗北京人牙齿。随后的十几年里,周口店又陆续发现了头骨、下颌骨、牙齿、骨片等其他北京人化石,这些化石相当于足足40个北京人个体。这些化石被确认为代表了一个全新的人类祖先物种,即“北京人”。遗憾的是,1941年12月,有人试图赶在日军入侵之前,将化石运往美国以保护其免受战火破坏,但这一过程中化石丢失了。化石的失踪引起了科学界和公众的广泛关注,人们纷纷猜测其下落。不幸中万幸的是,在化石发现后,人们制作了一些关于北京人化石的注模复制品,并在博物馆举办了展览,世界各地的人们因此得以了解到北京人的故事。至今寻找这批化石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很多中国人自诩为北京人的后代,然而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说,这一观点并不准确。北京人属于直立人,而我们现在人类是智人的后代,在进化树上,这是不同的分支。现在科学界一个被普遍接受的观点是,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我曾经以为,人类的诞生地就是那片现在已经被广阔沙漠和草原包裹的非洲腹地。没想到本书中的七个明星化石中,有三个来自非洲,其中两个,汤恩幼儿和源泉种,竟然出自非洲大陆最南端濒临印度洋和大西洋的南非。原来在南非约翰内斯堡西部一片静谧的山谷之中有个“人类摇篮”遗址,这里发现的人类祖先的化石约占全球总数的一半。科学家们赋予大部分挖掘的化石姓名,或者身份标识,比如露西、拉沙佩勒老人、汤恩幼儿、佛罗,就好像他们如同现代人一样,有性格有思想有情感有生活。但是除了北京人和源泉种,都是单独被挖掘出的个体。我不禁疑惑,既然人类是群居性的动物,为何只挖掘出了单独的个体呢?我也难免想象,他们是因为何种原因出现在被挖掘的洞穴里?是被野兽捕猎拖入的还是失足跌落的?汤恩幼儿,这个名称难免让人心生更多怜爱。2006年,南非约翰内斯堡金山大学古人类学家伯杰和他的同事克拉克宣布,他们发现了汤恩幼儿丧命于鹰爪的确凿证据,即在头骨眼窝的底部有一个小洞和几条锯齿状的裂缝,这是非洲冕雕“作案”的典型特征。作为一个母亲,难以想象那个人类祖先的幼儿被叼上空中,又从高空中掉落时心中是怎样的恐惧。
先进的科学技术促进了人类考古学的进步,而现代的文化传播又让这门冷僻生涩的学科渐渐从科学的高阁慢慢降入大众的视野。1912年,皮尔当化石的发现轰动一时,并被普遍认为是“人类进化史上缺失的一环”。虽然从此质疑声一直伴随左右,但直到1953年牛津大学的研究人员使用氟吸收测年法对皮尔当人的化石进行年代测定,他们发现,皮尔当人的颅骨和下颌骨的氟含量存在显著差异,这表明它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年代或物种。谎言因此被揭穿。而源泉种自发现起就通过媒体进行的广泛的传播,迅速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和兴趣,从而成为“明星”化石。
需要提及一点的是,本书中几次提到了阿瑟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这部作品也是我十分喜爱并带给我很多震撼的。把《2001太空漫游》电影开头的非洲古猿的画面与《七个骨架》关联起来看,这些化石的样貌、生活环境等仿佛就具象化了。地球上的生命约在38亿年前出现,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腊玛古猿大约生存在1400万年前至800万年前,人类的直系祖先南方古猿生活在距今约420万至100万年前,现代人即晚期智人出现于约4万年前,人类的发展历史漫长而复杂。我们的一生短暂如斯,须臾即逝。